能夠進入學宮,並開派立院的,都是能夠與時俱進的學派。
他們選中的士子,思維模式與故步自封的魯儒已經完全不同。
這纔是魯儒落選的根本原因。
可笑的是,魯儒無能狂怒,最後受傷的卻是他。
不過,面對旁人的詆譭謾罵,劉才從未辯解過什麼。
雖然他在學宮的一些士子們口中名聲不佳,但在儒門師長眼中,劉才絕對算得上有君子之風。
每次儒門考覈,劉纔在同屆士子中都名列前茅。
他花了兩年的時間,用實力告訴其他人,自己之所能夠在這裏,沒有依靠其他任何人。
至於少數那些裝聾扮瞎的,劉才也不屑於與其說什麼。
前幾次學宮論辯,劉纔是唯一個能夠與元藜平分秋色的儒門士子。
託元藜的福。
通過那次論辯,他徹底擺脫了依靠劉肥的污名,所有士子都承認了他是一個有才之士。
沒想到,這還沒過幾天呢,元藜就上門問罪。
而且,張嘴就朝劉才的人品下口。
劉才即便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了。
之前其他人誹謗自己,將自己的人品詆譭得一無是處。
劉纔沒有辯解,因爲他覺得沒必要。
在骨子裏,劉才也是一個極其高傲的人。
夏蟲不可語冰,他都不屑於爲自己解釋什麼。
但是如果這話是出自元藜之口,這邊讓劉才難以接受了。
劉纔是儒生,一向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一套。
在他眼中,元藜確實是一個極其出色之人,值得一交。
上次與元藜論辯,他頗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沒想到,元藜卻如此當衆詆譭自己。
思及此處,劉才的臉都給氣白了。
其實,劉纔對元藜的任職,還是有些流於表面。
元藜的性格,有些混不吝。
若劉才瞭解過元藜進入大秦學宮之前的過往,絕對不會對元藜能知書達理抱有什麼信心。
“元藜,我敬你明言辨理,不成想你居然與那些鼠目寸光之輩一般!”
劉才氣極反笑,追問:“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何事?”
他知道。
此事若不能與對方當衆分說個明白,那麼以後自己在大秦學宮真的就要名聲臭大街了。
“汝劉氏在陳留所做的事,你莫非不知道嗎?”
劉才生氣,元藜比他還要生氣。
這件事情,還要從前段時間說起。
呂雉開辦商行後,扶持劉肥也開了商行。
而且這商行,還是建築行。
上個月,因爲洛邑至岳陽的鐵路修建事宜,劉肥前往陳留高陽。
修建鐵路,不說在大秦,即便是在全世界都是開天闢地頭一遭的事情。
對於這樣一個系統性的大工程,自然有許多東西需要不斷鑽研調整。
光是佔地一事,處理起來便極爲繁瑣。
如今大秦雖然商業、農業並行發展,但是諸夏之民對土地的眷戀,可以說是鐫刻在骨子裏的。
鐵路沿線,若不是迫不得已,不會佔用農田。
大多數人,劉肥都可以用錢擺平。
畢竟現在大秦經濟極其繁榮,國家開放政策之後,土地早已經不再如同以往一般,是非賣品。
有了錢,若是還想種地,總能夠買到比之前更好的地。
但凡事都有特殊。
在高陽的時候,劉肥就遇到了一個難啃的骨頭。
此人便是元藜的父親,元鼎。
元鼎自小家境貧寒,但是喜歡讀書。
別看他脾氣又臭又硬,像塊石頭。
但即便他再不怎麼認同新事物,處在這個環境之中,總是會隨波逐流。
第一個五年發展計劃時期,元鼎趁着大量人口流向工廠,買下了大片土地。
如今,他已經成爲高陽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鐵路修建到高陽,選擇的線路,就要橫穿元鼎名下的土地。
劉肥本以爲這次如同以往一樣,靠着砸錢就可以把事情擺平。
沒有想到,他的手下拿着錢登門拜訪元鼎,卻被元鼎拿着棍棒打了出來。
老頭的態度極爲堅決。
反正老子不管你們給多少錢,想佔老子的地,絕對不行。
劉肥沒辦法,親自登門商談.....
面對劉肥這個陛下後代的劉邦後人,元鼎也沒有過分。
兩人商談了一天,最終還是沒有談攏。
元鼎告訴劉肥,鐵路要穿過的那片地,是他爲元家選的墳地,輕易不得讓人。
面對這老頭,劉肥也沒有多餘的辦法,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劉肥說,你老哥退休之前擔任陳留門守,說起來也是國家公職人員。
修築鐵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你應該支持纔是。
而且,我們也不白佔你的地,我們給錢。
如果你不要錢,也簡單,你想要什麼直說,只要我能辦的,我二話不說給你辦了。
老實說,以劉肥的性格,能夠如此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已經是極爲難得了。
然而,元鼎卻不買賬。
話說到這裏,他終於說出了真正的理由。
元鼎說,我聽說修築鐵路,工程浩大,工人們的危險,不亞於當初始皇修築長城、阿房宮。
火車這種東西我也見過,無非是跑得快一些,拉的東西多一些。
但說到底,這種東西都是爲了商賈之利,對普通百姓又有什麼好處呢?
集舉國之力,勞民傷財,卻是爲了建奇技淫巧之物推行商賈之事,何其荒謬。
我只是一個普通百姓,沒有能力阻止這種不正確的做法,但也絕對不會助紂爲虐。
好嘛,老頭這一番說辭下來,就差沒有明擺着說修建鐵路是一項暴政了!
話說到這裏,即便劉肥渾身是膽,也不敢再和這老頭說下去了。
換句話說,此時兩人已經沒有了共同語言話不投機半句多,按理來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劉肥就該再想其他辦法了。
沒想到,隨後他卻得知一個消息。
那便是,元鼎的兒子元藜居然在大秦學宮求學,而且元藜所在的居然就是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