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的確確是一張人臉,而且是一張被剝了皮的人臉。上面五官分明,卻血肉模糊,十分駭人。
童青青只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等她再次醒來,看到的,卻不是那張讓人心驚膽戰的臉,而是一張讓人春心蕩漾的臉。那皮膚,那五官,還有那極盡溫柔的眼神,實在不能不讓人芳心暗許。
這大概就是原書的男主花招月吧,怪不得那藍水星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還有那尚書令家的大小姐,爲了他,也要死要活的。
童青青嘆了口氣,暗道:如此驚爲天人,也只在書上纔有吧!
“你醒了?”花招月笑着端過茶几上的一碗水,聲音輕柔地問道:“渴了吧!來,我餵你!”
還有謫仙般的男主親手給喂水?
看來,穿到這裏,也不全是悲催的事情嘛!不過,當她看到坐在一旁那名白衣女子時她就改變主意了。
不用說,這白衣女子肯定就是女主江玉暖了。巴掌大的瓜子臉,倔強的薄脣,一雙不怒自威的鳳眼,原書裏可是描述了好幾遍的。
“我自己來就好了!”她笑了笑,試圖坐起身來。
不料,肩膀卻被花招月一把給按了回去:“你的腳被血殭屍給咬傷了,身上的屍毒還未完全散去,切勿亂動!”
“什麼,我被殭屍咬傷?那我是不是也快要變成殭屍了?”童青青看了一眼自己那綁着繃帶的腳,頓時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記得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自己穿書穿成一隻炮灰已經夠慘的了,要是變成一隻血淋淋的殭屍,她絕對接受不了。
“別擔心,我已經在幫你在傷口處敷上糯米,你不會變成殭屍的。”
童青青聽了他的話,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激的說道:“謝謝你啊,花大哥!”
那兩人皆是一愣,片刻後,花招月才蹙起眉,有些疑惑道:“你方纔叫我什麼?”
童青青裝傻:“花大哥啊,難道不對嗎?”
花招月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對,對,叫花大哥沒錯!”
童青青也跟着笑了,心裏卻在暗暗揶揄道,不叫你花大哥,難道還跟藍水星一樣,嬌滴滴的叫你一聲花哥哥啊?我可叫不出口。
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鼠膽之輩,連幾隻小小的殭屍都奈何不了,還好意思舔着臉跟着我們,我看你,還是趁早滾蛋吧,省得拖累了我們!”
衆人扭頭,只見濃雲風站在門口,他雙臂交叉放於胸前,一臉厭煩地看着躺在牀上的童青青。
“你少說兩句,她再怎麼說也是女孩子,頭一次見到渾身是血的殭屍,害怕也是正常的!”花招月轉過身,有些不滿地替童青青辯解道。
他雖只說了這麼一句,可是他對童青青的袒護之情還是溢於言表。一旁的江玉暖極難察覺的抿了抿脣,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可是,這小小的動作,還是讓童青青盡收眼底,她尷尬地咳了一聲:“額,今天確實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法術,儘量不拖累你們。”
“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和玉暖非去追那血魄的蹤跡,把你丟下來不管,你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還好,雲風在緊急關頭救了你,要不然……”花招月說到這裏,不禁覺得有些後怕。
是沈雲風救了自己?她沒聽錯吧?
要知道,在原書中,沈雲風可是很不待見藍水星的,整日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要不是花招月非要收留藍水星,他哪肯與其一路同行?
他生性耿直,是非分明,生平最看不得那些騙人的勾當。這次,師傅讓他跟着兩主角一同下山歷練,可剛下山不久,偏就遇到藍水星這個屬牛皮膏藥的假道士,粘住了花招月,就再也甩不掉了。
那天晚上,藍水星和往常一樣,又假扮成道士,在一戶人家的屋裏驅鬼。
她又是念念有詞畫符咒,又是上躥下跳揮鞭子,忙得不亦樂乎,雞飛狗跳,就差沒把人家的房頂給掀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拿屋裏那隻吊死鬼沒辦法。
在她急得滿頭大汗時,主角團經過那裏,隱約感受到那吊死鬼的氣息,立即推門而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隻鬼給收了。
藍水星上前查看,誰知吊死鬼沒看到,卻看到一個宛如謫仙的美男子。美男子對她躬身一禮,和煦一笑,只衝着這麼一個笑,藍水星就發誓,這輩子跟定花招月了。
江玉暖與沈雲風自然是不同意帶上藍水星這個拖油瓶的,可無奈花招月架不住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只好就勉爲其難帶上她了。
想到這裏,童青青不由得在心裏暗暗感嘆:“唉,真是一隻癡情又可憐的炮灰!”
一番感慨過後,她擡眼看向沈雲風,正要對其表示感謝,誰知人家冷不丁先來了一句:“誰要救她,我只是不想浪費力氣多殺一隻殭屍而已!”
一句由衷的“謝謝”頓時噎在她喉嚨裏,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正尷尬得無所適從,猛然瞥見沈雲風的左肩上立着一團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似乎有些眼熟。
童青青定了定神,再仔細一瞧,終於確認,原來它就是之前啄醒那血殭屍,還偷了木棍的那隻黑烏鴉!
真是冤家路窄,這下,看你再往哪跑?
童青青瞬間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鞋子都顧不得穿,就想去抓那隻烏鴉。
花招月一看,立馬伸手將她攔住。
童青青掙脫不開,只好着急地指着那團黑東西喊道:“烏鴉!就是那隻黑烏鴉害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它,快,抓住它,別讓它跑了!”
“烏鴉?”
所有人皆好奇地望向她指的方向,看向那隻正氣鼓鼓瞪圓了眼睛的黑色小鳥,才恍然大悟,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那不是烏鴉!”花招月溫和地笑了,“那是雲風的靈寵玄雀!”
“它就是,玄雀?”童青青頓時傻眼了,“它怎麼會是玄雀?”
原書上明明說,玄雀的羽毛是紫色的。而且是那種從深到淺,層次分明的漸變色,十分漂亮。怎麼會是這麼一團漆黑?簡直如煤球一般!莫不是我眼睛花了?
童青青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黑色的,黑得透亮,黑得幾乎與沈雲風身上的黑衣融爲一體!
“它就是玄雀!”花招月看她那個樣子,又笑着解釋道,“不過,它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是雲風用黑墨汁塗在它身上,它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童青青一聽,不由得樂了,笑得直揉肚子:“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是隻烏鴉呢!不過,它這樣子,倒真像一隻黑烏鴉!哈哈哈,笑死我了!”
玄雀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眼淚汪汪,十分委屈地癟了癟嘴:“主人,她笑話我!她說我像一隻烏鴉!”
“她笑你,你就乖乖地讓她笑嗎?”沈雲風挑了挑眉,不嫌事大的蠱惑道。
玄雀頓時心領神會,它撲打着翅膀,如一隻離弦的箭,朝童青青俯衝了過去。
童青青還沒反應過來,頭頂就被對方重重的啄了一下。她用手去擋,可手剛放上去,就被玄雀如小雞啄食般猛啄了好幾下,疼得她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只得哀聲求饒。可玄雀卻不理會她,只顧着發泄自己的怒火。
花招月也看不下去了,忙替童青青打圓聲:“雲風,快叫小黑停下來,水星知道錯了,而且它也啄了人家這麼久,也該扯平了!”
沈雲風攤了攤手,慵懶地敷衍道:“小黑就這脾氣,我也管不了!你讓她自己求小黑!”
童青青一聽,立即好聲好氣再次求饒道:“小黑大哥……”
可她話還沒說完,手上又被猛啄了好幾下。
愣了一下神,她開次開口:“小黑爺爺……”
不料,她的手又捱了好幾下,而且似乎比剛纔還重一些。
童青青終於火了:“喂,夠了!我又是叫你大哥,又是叫你爺爺,你還不放過我!那你到底想我怎樣?”
“哼,你纔是大哥,你纔是爺爺,你全家都是大哥,全家都是爺爺!”玄雀氣得臉更黑了,眼睛更圓了!
花招月一看,立刻給她擠了擠眼色。
可童青青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沒有辦法,花招月只好直截了當的說道:“小黑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那爲什麼要起個這麼“有個性”的名字嘛?
童青青直到這時才徹底明白了過來,她忍着疼,努力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小黑美女,小黑姑奶奶,我錯了,我該啄,我活該!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就看在我是初犯,而且知錯就改的份上,饒我一次,行不?”
“算了,我怎麼說也是一隻靈鳥,不跟你這等凡夫俗子計較!”玄雀看她一臉誠懇的樣子,這才勉爲其難地原諒了她,十分瀟灑地飛回沈雲風的肩上。
童青青滿臉笑容,點頭哈腰地目送它飛走,心裏卻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