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風用劍端指着小蝶的喉頭，低聲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小蝶“噗”地一聲，從嘴裏吐出一口暗紫色的鮮血，冷冷一笑：“我若不是看在二位於我有恩，我有意相讓，你以爲，你能如此輕易傷我性命？”
“我們對你有恩？”童青青一愣，抱着夜壺走上前去。
“二位昨日，是不是在平頂山上埋過一具骸骨？那具骸骨，便是小蝶的。”小蝶悽然一笑，嬌美的臉頰上，瞬間平添了幾分哀傷。
“我本是一獵戶家的女兒，從小便跟在父親身後打獵。一次，我與父親又和往常一樣上山打獵，沒想到竟然遇到一羣歹人。他們貪戀我的美色，欲對我行不軌之事。父親爲了保護我，拼死相抗，竟被他們給活活打死！”
說到這裏，小蝶已經淚流滿面，“把我父親打死後，他們又輪番把我給糟蹋了，糟蹋完還不算……他們，他們這羣沒人性的東西，竟把我從山上給推了下去……”
“我死後，因心中憤恨難平，怨氣便附於一隻蝴蝶身上，成了蝶妖……”
童青青雖對她的遭遇十分同情，但還是插嘴道：“雖然你身世可憐，但你也不應該傷害無辜，我聽說，這魚寧縣，隔三差五就會有人離奇死亡，且死者大多都是些乞丐，難民之類的窮苦百姓，他們又沒傷害過你……”
“那不是我乾的！”小蝶激動地辯解道，“我雖蟄伏於這青樓之內，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你沒傷過任何一個人的性命？”沈雲風皺起眉頭，顯然不信。
“當然！我可以對天發誓！”小蝶突然冷笑一聲，笑意駭然，“我是心中有恨，可我並不想讓他們死，我只想讓他們生不如死！”
“讓他們生不如死？”
“沒錯，如果一個男人，年紀輕輕的，身邊環繞着嬌妻美妾，鶯鶯燕燕，卻再也不能行男女之事，夫妻之歡，至死也不能再尋歡作樂，你說，他是不是會生不如死？”說着，小蝶看向沈雲風，哈哈大笑起來。
沈雲風表情有些複雜，他不明白，這種事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否真有那麼重要？若是重要的話，那他這十九年來豈不是白活了，居然沒碰過女人！若是不重要，那爲何能讓一個充滿怨念的蝶妖如此這般樂此不疲，甚至比直接取人性命更令她感到滿足與快樂？
想到這裏，他眼角的餘光不自覺地瞟向童青青，不料，童青青也正在看他，她的眼神，也寫滿疑惑，似乎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心中，忽然沒來由地一陣氣惱，嘴裏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她又不是在說我，你看我幹嗎？”
童青青臉一紅，立即收回目光，心中卻暗暗腹誹道：你若沒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臭不要臉！
“哎，哎，你幹嗎呢？”童青青一聽，立刻上前一步，舉着夜壺攔在小蝶面前，“方纔你也說了，她未曾傷人性命，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再說，人家身世那麼可憐……”
“那又怎樣？我是一名捉妖人，她犯了錯，我就要替天行道！你讓開！”
“我不讓！你替天行道，那誰替她行道。要我說，那些男人也是活該，若是他們沒有色心，不主動找上門來，他們也不會，不會……”童青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麼詞來表達比較合適，便又道，“反正，他們做不了那事，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看沈雲風依舊不爲所動，童青青便放緩了語氣，抱着他的胳膊哀求道：“沈大哥，你就饒了小蝶姑娘吧，我覺得，她其實也沒犯多大的錯呀。男人就算沒有能力做那事，不也一樣能活得好好的嗎？你說對不對？”
誰知，她剛說完，沈雲風就氣得滿臉通紅：“你問我幹嗎？我怎麼知道？”
頓了頓，他又沒好氣地補充道：“不做那事是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沒有能力做跟不想做是兩回事，明白嗎？”
此話一出，他便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豈有再收回的道理？
“喂，我又沒說你沒能力做，你發這麼大火幹嗎？真是莫名其妙！”童青青覺得自己真是受夠了這個火藥桶，她氣鼓鼓地把手裏的夜壺就往對方懷裏一塞，“東西你自己拿着，我不幫你拿了！哼！”
“什麼？什麼叫幫我拿？”
沈雲風一愣，低頭看向那個壺嘴正對着自己臉的夜壺，差點沒氣暈過去。這女人，太不可理喻了，明明是她自己非要拿人家的夜壺，現在倒變成是幫他拿？
“行了，你們倆都少說一句吧！”小蝶掩嘴咯咯直笑道，“到底有沒有能力，你們倆找個時間一起試試不就知道了！”
“閉嘴！”沈雲風與童青青異口同聲道，接着兩人又相互瞪了一眼，才又不約而同地各自把臉別向一邊。
小蝶扶着茶几坐到軟榻上，自顧自地飲了一杯酒，才又悠悠開口道：“你們兩位今天來，到底是來向我打聽事情的，還是來這裏吵架的？”
童青青一聽，立即滿臉堆笑地湊了過來：“小蝶姑娘，我們，當然是來打聽事情的！”
“我要是猜得沒錯的話，你們是想打聽關於衆多乞丐離奇死亡這件事吧？”小蝶盈盈一笑，“爲了報答二位的恩情，小蝶我本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可惜，對於這件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瞭解的並不多。”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詳細地說給我們聽聽！”童青青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