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愣神間,一羣小樹妖突然圍了上來,把身着大紅喜服的一對“新人”簇擁着推進了新房。童青青無力反抗,可她心裏,其實也沒想反抗。
新房似乎是精心佈置過的,門口掛着兩隻大紅的圓燈籠,貼着大紅的喜聯,屋裏面,也到處都是耀眼的大紅色,大紅的帳幔、大紅的被褥、大紅的囍字……
兩人被衆小樹妖推到了牀上,皆漲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們倆都成親了,是不是該洞房了?”有調皮的小樹妖催道,“快洞房!”
“不對,應該先親嘴!先親嘴!”另一個小樹妖道。
“可他們還沒改稱呼呢,人類成親後應該怎麼叫對方來的?”又一個小樹妖說道。
“好像是相公和娘子!”
“那快叫啊!”
“對啊,快叫!快叫!”
小樹妖們七嘴八舌地說着,最後竟都起鬨着要他們叫對方“相公娘子”,還揚言說若是不叫就要吃了他們倆人。
“怎麼辦?叫嗎?”沈雲風神情複雜地問道。
“叫就叫,叫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童青青裝作滿不在乎地冷哼一聲,扭頭望向沈雲風,面紅耳赤地喊了一聲“相公”!
沈雲風身體一僵,也望向童青青,紅着臉輕輕喚了一聲:“娘子!”
“好!好!”小樹妖們一聽,皆開心鼓掌大笑起來,隨即又起鬨道,“現在,該親嘴了,快親,快親!”
“親嘴這種事,就算了吧?”童青青扭頭望向衆小妖,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親,就要吃了你們,快親,快親!”小樹妖們卻不依不饒。
“你們到底鬧夠了沒有?”沈雲風一腳踹翻牀邊的一張茶几,怒喝道,“我警告你們,最好別得寸進尺!”
“喲,都這樣了,還嘴硬!小的們,把他擡出去,丟油鍋裏炸了……”那個小樹妖的話還沒說完,其他的小樹妖們已經一擁而上,有的扯胳膊,有的抱腿,就要將他擡起來扛走……
“住手!”童青青見狀,急得大喝一聲,“都給我滾開,你們不就是想看我們親嘴嗎,多大點事,我們親就是了!”
說完,她上前一步,對着目瞪口呆的沈雲風說了聲“冒犯了”,就踮起腳,捧住他的臉,對着他薄薄的脣吻了上去……
沈雲風的身體輕輕一顫,手足無措地立在那裏,瞪大了雙眼望着與他脣舌相交的少女,好半晌,才緩緩擡起手,想要擁住對方,不料,童青青卻在這時紅着臉用力將他推開。
小樹妖們見狀,皆嘻嘻哈哈地一鬨而散,安靜的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不好意思,方纔我,我也是沒辦法才……”童青青尷尬地解釋道,“你別當回事,也別放在心上,反正,這只是遊戲,又不是真的……”
“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說了!”沈雲風冷聲說道,此時他臉上的紅暈已在瞬間全然退去,只留下一絲淡淡的落寞與蒼白。
“額,夜應該挺深的了,要是沒什麼事,咱就早些休息吧!說不定一覺睡醒,你的靈力就恢復了。”童青青說着,從牀上抱起一張褥子,鋪在地上,道,“你睡牀,我打地鋪!”
“你睡牀!”沈雲風說着搶先一步躺了上去,將薄薄的褥子一扯,將自己裹了起來。
“額,也、也行!”童青青見狀,便不再客氣,兀自爬到牀上躺好。
也不知是不是認牀的老毛病又犯了,童青青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始終無法入睡,她滿腦子都是方纔自己將沈雲風按在牆上“壁咚”的一幕……
“啊?第沈雲風先是一愣,但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的臉又一次發燙起來,“額,算是吧!”
“算是?”童青青有些不解,“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的算是?”
“我,我曾經吻過一個姑娘的額,所以……”沈雲風訥訥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童青青訕訕地點了點頭,不知怎的,她突然感到有些失落,“那個姑娘長得好看嗎?”
“她,”沈雲風一怔,嘴角隨即不自覺地向上牽起,“她跟你長得差不多,很漂亮,很可愛,人也很好,很仗義!”
“你喜歡她?”童青青語氣淡淡,無波無瀾,可一顆心卻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沈雲風沒有立刻回答,童青青等了許久,耳邊,才終於傳來了一個低不可聞的聲音:“嗯,我喜歡她!”
“很喜歡?”
“嗯!”
童青青無聲地露出一絲複雜的笑,自嘲道:“我還以爲,你是斷袖呢!”
“真不知,你怎麼會覺得我是斷袖?”沈雲風輕輕一笑,反問道,“你呢?你也是第一次嗎?”
童青青也笑了笑,可心裏卻不知怎麼的突然堵得慌,很是憋悶難受,她本想如實回答,但又怕對方會因此對她心生愧疚,便撒謊道:“不是!”
沉默了片刻,沈雲風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那個人,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聞聽此言,童青青忽地收起笑容,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歡他,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因爲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說,他有喜歡的姑娘……”
半晌,沈雲風才輕輕“哦”了一聲,接着,兩人便都不再開口,直至天明……
天亮以後,沈雲風果然恢復了靈力,他救出被關在小樹屋裏的小黑,帶着童青青出了樹妖的地宮,卻一反常態的原諒了樹妖們的所做所爲,僅僅只是口頭告誡了一番而已,這着實是令童青青感到費解。
“喂,這幫小樹妖,可是拿咱們倆當猴子耍,你難道就一點兒都不生氣?”童青青問道。
“人家又沒傷我們性命,只是貪玩了些,讓我們玩個遊戲供其消遣而已,我爲什麼要生氣?”沈雲風淡淡道,“對於沒有作惡的妖物,我們捉妖人是不能出手傷害它們的。”
“我不是要你出手傷害它們,我只是覺得,這不太像你的行事風格……”童青青辯解道。
“不像我的行事風格?”沈雲風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悅,“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這麼是非不分,衝動莽撞?”
“我不是這個意思,哎,你走慢點,等等我啊……”
幾日後,倆人一鳥就按照先前的約定,趕到了長安城,與花招月他們會合。
據花招月所說,他與江玉暖追到這裏,血魄就突然失去了蹤跡,於是他們倆就在長安城找了家客棧住下來,可還沒住幾天,樓尚書就找到了他們。
“難不成樓大人也收到血書?”童青青問道。
“沒錯,字跡跟在魚寧縣時的那份血書一模一樣,內容也是大同小異,只是把王縣令改爲樓尚書而已!”花招月說着,從袖袋裏掏出了一方寫着血字的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