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舅子是衙門中人,親眼看到!“
”她就是個接生的穩婆,哪來那麼多銀子,少亂放屁。“周圍人都不相信,若王婆有那麼多銀子,何必委屈住在烏煙瘴氣的春柳巷?
說話那人不服氣道:”你們懂個屁,王婆住在這不是因爲便宜,而是春柳巷的姑娘珠胎暗結時處理方便!“
“造孽呀,看遭報應了吧!”
凌飛月聽明白了,王嬤嬤就是個開地下黑診所的,旁人只是接生,她還負責打胎,可惜王嬤嬤已經死了,沒法追問她爲何投毒害禹王。
正發怔間,凌飛月瞄到李大戶在人羣裏擠來擠去“做買賣”。
這小子還真夠勤快的,凌飛月走過去拍了下李大戶,差點把李大戶嚇尿,回頭看是凌飛月才哀告道:“大姐,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
“你小子有手有腳,頭腦又好使,怎麼整天偷人家東西?”
李大戶哭喪着臉把凌飛月拉到僻靜處:”月姑娘,你是王府丫鬟,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們這些偷兒能幹啥,沒有地可種,去給人家幫工也嫌我們年紀小。“
”你沒有家裏人?“
”沒有,我六七歲的時候被人牙子拐來上京城,後來好不容易逃跑,只能靠要飯過活,再後來遇到二狗子他們就結夥扒竊了。“
凌飛月的原主也是被人牙子拐的,知道其中艱辛,立刻同情心氾濫:”那你們也不能一直這麼過下去,不能正經學個手藝養活自己?“
”妙手空空不算手藝?“
”當然不算,你們偷了別人的東西,被你們偷的怎麼過日子?“
李大戶得意的仰起脖子:“盜亦有道,我們偷兒幫也有自己規矩,絕對不偷貧寒之人,只偷那些地主、商賈!”
凌飛月無語搖搖頭:“偷誰也不對!人得自力更生靠自己!”
”月姑娘,你說的我都懂,可我們得喫飯,我若想改邪歸正,其他弟兄們怎麼辦?“
”你們有很多人嗎?“凌飛月詫異道,她一直以爲李大戶跟二狗子是扒竊雙人組。
李大戶立刻警惕起來,懷疑的看看凌飛月:”你問這個幹嗎,想把官府引來把我們一網打盡?“
”神經病!“凌飛月翻了個大白眼:”我只是覺得你們如果人手多,可以乾點正經事。“
”正經事?“
”對,讓人心甘情願把錢給你的正經事!“
李大戶撓撓頭,招手把在旁邊把風的二狗子叫過來,又問凌飛月:”我們能幹什麼正經事?“
凌飛月揹着雙手俏生生的看着倆小偷兒,總起說來這倆傢伙長相還不賴,通常人牙子拐賣的孩子都是看起來漂亮而且聰明的,不然也不好賣。
”有了,你們搭個草臺班子怎麼樣?“
”草臺班子是什麼?”二狗子跟凌飛月打過幾次交道,不再那麼怕她。
”就是你們湊起來唱戲給大家看,別人高興了就給你們賞錢。“
二狗子跟李大戶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你說的是跑江湖賣藝,沒有師父教訓練個十年八載,哪有上臺的機會,再說還得籤賣身契給師父,不幹!”
凌飛月聽完李大戶說的也覺得不可行,不過她畢竟是後世之人,懂的變通:“那你們不進師門學藝,自己立門戶不行嗎?”
李大戶垮着臉道:“我們演啥,偷東西?還不被人揍死!”
“唱歌怎麼樣?“
二狗子又聽迷糊了:“唱歌是啥,唱戲嗎?”
“不是,唱戲是人家寫好的戲文,還得有很多伴奏服裝要求,唱歌就簡單許多,隨便寫幾首詞,填上曲子,有一個人伴奏就行。”
“我懂了,前天望天樓有父女倆賣藝,老子拉二胡,女娃唱戲。“二狗子又搖搖頭道:”後來龍彪那混賬東西過去調戲女娃,還打了老頭一巴掌,倆人賺的銀子還被他搶了。“
凌飛月聽了大怒,”上京城是天子腳下,豈能容人如此撒野?“
”月姑娘,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旁人當然不敢胡來,可龍彪他爹可是當朝刑部尚書龍運奎龍大人,就算巡察御史也要讓他三分。“李大戶消息靈通,其中利害早已打聽清楚。
凌飛月無語,不管哪個時代都免不了有仗勢欺人的。
李大戶說道:“月姑娘,我能覺出你真心想幫我們,不過這世道想做個正經人過上好日子很難,有心了!”說完拉着二狗子離開。
凌飛月心裏暗歎:幫自己都困難,又怎麼幫的了別人?罷了!
“站住!抓住那小子!”
前面人羣一陣嘈雜,李大戶跟二狗子倉惶逃竄,原來他們被以前偷過的苦主認出,追着來拿人。
兩人眼看就要被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丁追上,凌飛月見狀不妙讓過他倆,從旁邊甘蔗攤上抽了兩根甘蔗,抱着甘蔗橫穿街道,幾個路人猝不及防被甘蔗絆倒,後面追趕的家丁被擋住氣的破口大罵。
“對不住,對不住!”凌飛月陪着笑臉道歉,路人見她是大戶人家丫鬟知道惹不起,叫嚷幾句就算了,那些家丁差點抓到賊偷兒,卻被凌飛月壞了好事,氣的罵罵咧咧,最終無可奈何離去。
凌飛月看他們走遠,才走到拐角處,倆小子正藏在那裏,二狗子一隻眼睛烏黑,看來被揍的不輕,一旁的李大戶也好不到哪去,臉上端端正正個巴掌印,半邊臉腫得老高。
“多塞!”李大戶狼狽道謝,因爲臉腫導致口齒不清。
二狗子哭喪臉道:“完了,咱們被龍彪的手下盯上,以後沒的混了。”
啐!李大戶氣呼呼吐口帶血的唾沫,罵道:“這孫子平日裏欺男霸女當街搶劫,我們偷他二十兩銀子就不依不饒的,什麼東西!”
”他看到咱倆長相,還讓人畫影繪形交給這些惡僕拿人,我看上京城咱是待不下去了。“
凌飛月問:”這些惡人是拿着圖形找到你倆的?“
”對啊!你看!“李大戶拿出一張順來的絹帕,上面果然畫着他的樣子,還真有七八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