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班頭突然道:”王將軍,你看領頭的傍邊那位,是不是你堂弟?“
王偏將臉皮抽了下,他早看到堂弟在下面人羣中,所以堅決不準手下扔滾木礌石或者放箭,眼睜睜看着人羣破壞堅固的城門。
”吳班頭什麼意思?“王偏將冷冷道:”想污衊本將軍通敵?“
謝班頭忙把吳班頭拉一邊去,賠笑道:“老吳眼神不大好,認錯人了,將軍莫怪!”
”哼!眼睛不好就去治,別把嘴巴帶歪了!“王偏將瞪了吳班頭一眼,轉身走開。
謝班頭看王偏將走遠,這才怒道:”你瘋了是不?“
”我認識王偏將的堂弟,就是他沒錯!“
”廢話,我也認得那小子,你不想想王偏將爲什麼在這出工不出力?“
吳班頭道:“我知道他想包庇親戚,所以要拆穿!”
”然後呢?“
”然後讓呂大人上奏朝廷,罷免他的城守。“吳班頭道:”羅生郡狀況如此糟糕,都是他們這些內鬼鬧得。“
謝班頭聽的一頭黑線,怒道:“你知不知道呂大人和王偏將什麼關係?”
”不知,什麼關係?”
”他們是連襟,是親戚,你去找呂大人告狀等於找死!"
吳班頭愣住,問:”你怎麼知道的?“
”老吳,咱倆從上京逃到羅生郡,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不打聽清楚當地的彎彎繞,怎麼在這混日子!“
原來謝班頭和吳班頭就是禹王府的謝師傅和吳師傅,禹王被罷黜,王府被查封后,他們擔心被牽連,逃離了上京,一路輾轉來到此地。
吳師傅蔫了,鬱悶道:”這巴掌大的小地方,關係怎麼如此複雜,依你之見咱們咋辦?“
”大人叫咱倆來幫忙,咱就跟王偏將一樣出工不出力,他們幹啥咱幹啥,呂大人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那不大好吧?“吳師傅撓撓頭:”豈不是顯得咱們很沒用?“
”有時候,顯得沒用比顯得有用更好!“謝師傅篤定道:”你聽我的,肯定沒事。“
兩人商議一陣,就學着王偏將的手下對城下的鄉民各種恐嚇威脅,但絕對不動手,就比誰嗓門大。
正在這時,遠處一隊人馬衝了過來,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謝班頭手搭涼棚定睛細瞧,喫驚道:”這是州府守軍,怎麼會來羅生郡?“
吳班頭聽不懂:“他們來這怎麼了?”
”怎麼了?說明朝廷已經下令調兵,快走!“
”不用再喊了?”
謝班頭踢了吳班頭一腳:”朝廷要來真的,在這摻和小心沒命!“
兩人剛逃離城頭,就聽到州府騎兵齊聲吶喊,揮舞着長矛直衝過來,城外數千鄉民百姓猝不及防,被當場刺殺十餘人人,其他人嚇的四散奔逃,被州府兵追上當場砍翻無數,一時間羅生郡城下哭喊聲震天。
王偏將看到也被嚇呆,眼看自己堂弟被一槍死在地上,怒吼道:”住手,你們住手!這些人是鄉親,不是草寇!“
可那些州府兵根本聽不到他的喊聲,只顧追砍四散的人羣,地面被鮮血染紅,王偏將再也忍耐不住,叫道:”開城門,我出去!“
被砸的破破爛爛的城門打開,王偏將一馬當先衝出去,直奔州府兵的中軍,領軍的將領就在這裏。
”站住!“州府兵看到王偏將縱馬馳來,紛紛上前攔住,看王偏將身穿龍翔鎧甲並未動手,只是喝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在下羅生郡城守將,王凱,求見你們將軍。“
州府兵聽他這麼說,就帶着王偏將來到中軍隊列內,道:”啓稟何將軍,羅生城守王凱求見。“
一匹高頭大馬分開侍衛走出來,馬上坐着銀盔銀甲的副將,比王偏將高了一級,淡淡道:”王偏將,你找本將軍有何事?“
王偏將施禮忙道:“何將軍,城下這些人只是十里八鄉失地的百姓,他們來圍城只是想讓朝廷歸還佔去的土地,並非要造反,何將軍何必痛下殺手?”
何副將淡淡道:“王偏將,本將軍只是奉命行事,兵部敕令儘快掃清南部州叛亂,你們羅生郡緣何按兵不動,在這裏演戲給誰看呢?”
王偏將驚道:”何將軍,末將未曾收到兵部敕令。“
何副將也不囉嗦,摸出隨身的公文丟給王偏將:“自己看!”
公文上工工整整蓋着兵符印信,明明白白寫着:各地兵馬由南部州府統一節制,掃除叛逆草寇。
”看清楚了?“何副將伸手討回公文,說道:”本將軍動身之前,就聽說圍攻羅生郡的草寇十分兇惡,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王偏將面如土色,想不到沒等來朝廷和解的聖旨,卻等來一份討逆檄文,看樣子他們這些坐地戶的土地,朝廷要定了!
”叫你的人出城和府兵匯合,今天必須挖出所有窩藏勾結草寇的人!“何副將冷冷道:”還不快去!“
王偏將自己家人就是所謂的草寇,何副將的話無異於逼他大義滅親,他遲疑下點點頭:”將軍稍等,末將這就去叫人。“
”速去速回!“何副將嘴角翹起來,看來這次任務很容易完成,所謂草寇只是羣鬧事的鄉民,殺一批立威足矣。
呂仁魁聽完謝班頭說的狀況,大喫一驚:”你說什麼,州府兵來了,有多少人?”
”估計幾千人。”
正在這時,王偏將直闖進來,叫道:“大哥,朝廷想趕盡殺絕!”說完,纔看到謝、吳兩人站在旁邊,怒道:“你們在這幹什麼,出去!”
呂仁魁擺擺手示意兩人離開。
王偏將急道:”姓何得的說要搜博所有窩藏草寇的人家,這可怎麼辦?“他們兩人的家眷無一例外會被牽連,畢竟呂、王兩家都是羅生郡數一數二的大地主,也是這次兼併土地案最大受害者。
呂仁魁罵道:”混賬,州府兵調動的事二弟怎麼從沒說過?“
王偏將忙問:”呂大人沒來送消息?“
”沒有,二弟之前說的是陛下不想徵皇莊的事鬧太大,怎麼會突然翻臉?“
王偏將猜測:”如果連吏部尚書都沒得到消息,那會不會有人假傳聖旨?不對,我仔細看過公文上的兵符印鑑,確實是真的。“
呂仁魁咬牙道:”不管了,今天既然州府要把事情做絕,那就別怪咱們了,你去招呼黑風山上的弟兄,告訴他們拿下州府兵,賞銀五十萬兩,打下南部州府,賞銀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