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城門打開。
城內官府的人馬出城支棚施粥,災民們大喜,紛紛擁堵上前,圍了個水泄不通。小吏們呵斥無果,揮舞棍棒一通亂打,纔將人打散。
隨即災民們排起了老長的隊伍等待施粥。
施粥隊伍裏除了有差吏,另有城內各世家家族之人跟來,若有女娃生得漂亮,便會上前出價,一個生的端正的年輕女孩,出價半鬥米便能買下。
父母們拿着米,含淚看着女兒離開自己的視線。
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男人生的高大,便直接來投軍,自從三目道人作亂之後,夏曲城太守王巖便張榜招募義軍。
在這個時代,好男兒誰特麼當兵呀,但現在當兵還有口飯喫,不當兵會餓死,便也只能當兵了。
一次施粥,健康男性,漂亮女性都被搜刮帶走,沒帶走的,餓上一餓,下次施粥就能拿下,幾次三番下來,城外人雖多,卻盡是老弱。
施粥的棚子搭了不到一小時,差吏們噹噹噹的敲鑼,高喊道:“今日粥盡,明日再來!”
“不要啊!”
頓時粥棚哭聲一片,災民們上前試圖再得一碗粥,被差吏們一通亂棍,打在地上奄奄一息。
忽然。
哎呦一聲慘叫響起。
粥棚附近,一名漢子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竟然頂着差吏暴打,硬生生闖了進去,揭開了大鍋。
“他奶奶的,明明還有大半鍋粥,怎麼不施完!”漢子順手揪過差吏的衣領,瞪得老大的眼珠子讓差吏一陣發毛,這時有別的差吏一棍子打來,卻被漢子反手劈斷,一腳踹飛了出去。
“你是誰,敢對我動手,你死定了!”
差吏喝到。
趙司明道:“我是誰?我是你農民爺爺,老子種的糧食,老子交的糧食,現在你就這麼糊弄你爺爺我?”
騷亂頓時引起城外守軍關注,他們本就時刻注意這裏,準備鎮壓暴動,這個時候二話不說就衝了過來,趙司明也不想殺人,手上拎着差吏,大步走向旁邊一顆柳樹。
把差吏隨手扔在地上,彎腰抱住樹幹,裝模作樣的沉喝一聲,將柳樹連根拔起,然後衝着那對守軍發起反衝鋒,柳樹左邊一掃,右邊一掃,統統打翻。
城牆上弓箭手蠢蠢欲動,終歸還是不敢亂動。
趙司明開完無雙,回過頭來瞪着差吏:“你說誰死定了?”
“好漢饒命!”
差吏翻身爬起,倒頭就是一通流暢的跪拜。
“還施不施粥?”
一番暴力脅迫,差吏們非常配合,老老實實繼續施粥。
趙司明就這麼大馬金刀的坐在那,眼睛瞪得老圓,鞭策差吏們爲人民服務。
而領到粥的災民們,也會感激的朝着趙司明一拜。
“等會。”
趙司明搶過勺子,在粥裏一撈,指着那黑乎乎的東西問答:“這是什麼?”
“……”差吏湊近了一看,頓時露出噁心的表情。
“是什麼?”
“應當是,是鴨脖……”
對着那煮糊的老鼠,差吏一臉認真表情。
開什麼玩笑,這哪是人喫的玩意,差吏瘋狂搖頭,直到某人抓起一塊鵝卵石,在掌心搓成了粉末。
……
打完差吏,趙司明轉身就走,走了片刻便突然消失在跟着的人眼裏,令人直呼神仙。
沒找到那啥熊王虎王,倒是揍了一頓差吏,趙師傅也是萬萬沒想到,他現在心煩意亂,王朝末年的景象,很難形容,一片悽慘。
原本還打算進城看看,而今也沒了興致,他來時簡單掃了一眼,城內外的強烈對比已經讓他心頭不舒服了,再仔細看下去,怕不是一怒之下把太守吊起來打。到那時,夏曲城沒亡在吞天元帥手裏,反而被他趙某人拆掉,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對這裏的現狀,趙司明強烈的想做什麼,改變一切,但不得不按捺住自己。
他記得,之前看某普法小視頻說過,有人掉井裏,我衝上去把人拉上來,半途一看,好小子,原來是仇人的兒子,於是手一鬆,把人又給扔井裏不救了,這種救人救一半的行爲也有過失。
因爲求救者本來有可能會被別人施救,你給了人希望又剝奪了這份希望,讓人情況更糟了。
道理都是相通的,趙司明想拯救人,但如果不能救到底,那反而相當於把殺人者的身份承保到了自己身上,這與解決黑暗扭曲現象是不一樣的,這是社會矛盾問題。
趙司明沒有解決這一切問題並貫徹實施下去的方案。
“道友,何事愁顏不展?”忽然,眼前枯死的歪脖子下,不知何時,竟有一青袍道人,微笑着向他點頭致意。
那道人童顏鶴髮,盤坐在枯樹下,身前擺着一盤棋,旁邊生起一碳爐火,水壺冒着白霧。
最引人注目的,是青袍道人的眉心,有一隻豎着的眼睛。
三目道人。
我眼前的傢伙是真正的三目道人?
他內心問。
【概率:100%】
“……”趙司明訝然,走上前,坐在青袍道人面前,不善道:“妖道,你我現在只有一步距離,我能在百分之一個眨眼的時間,一拳下去把你打成原子,但我趙某人一向以德服人,你送上門來,如此上道,我就給你一個交代遺言的機會。”
“貧道不懷疑道友有這個本事。”三目道人悠然自若,拿起蒲扇扇了扇爐火,說道:“縱然千萬次輪迴,也難得你我一遇,打打殺殺反而不美,不若煮酒論道,豈不美哉?”
見笑了,我只會打打殺殺。
趙司明微微後仰:“你好像一直在等我?”
“自然,前不久我們有過一眼之緣。”三目道人指了指天上,說道:“我道法號稱天眼,自然能看到很多東西,見到道友,亦非難事。”
趙司明點頭,聽這道人瞎比比。
在他的感知裏,三目道人不過是萬象境初期而已,五十階左右,一個大概率不擅長鬥法的萬象境,一拳打死不成問題。
三目道人說:“適才看道友爲災民毆打差吏,隨後面色鬱郁,可見道友也有一顆心懷天下的慈悲之心,然玄朝官吏二十萬有餘,欺上瞞下,魚肉百姓者無數,道友又該如何是好?”
“那是皇帝該操心的問題,我只管我見到的。”趙司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