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緒很複雜。
“你在想什麼？小朋友？”
葉天問道。
吳方愣愣說道：“……我在想，不應該就這麼結束。”
說完才反應過來，喜道：“道長，你回來啦？”
葉天微微點頭，神色略有些疲倦，走到葫蘆藤下，看見枝葉都發出了嫩芽，紅雲的九九散魄葫蘆嫁接在上面，也正在緩慢恢復着，他甚感欣慰，又看了看其他的靈根。
在九天息壤的加持下，這些靈種結果的速率很快，即便吳方天天喫，也還是一番碩果累累的景象。
那夜就着星光喫完火鍋的翌日，吳方就發現道觀再次變得寂寥，只剩自己一人。
不過他只是感到些許惶惑，迅速又投入瘋狂追書的狀態。
餓了就喫果子，渴了就去外面尋山泉飲水。
葉天收回目光，心頭微微一動，放出神識查看對方體內。
但見一股青靈之氣自行流轉於他體內，遍佈大小周天，不由莞爾一笑。
這書呆子……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憑吃了我這麼多院裏的靈果，已經開了竅，擁有了靈力，就此踏上了修途。
這麼短的時日，至少已經達到了築基的地步。
葉天沒有說破，躺倒在藤椅上，閉上了眼睛，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吳方羞赧道：“道長……實在對不住，我還沒想好給這座山和道觀，起個什麼名字纔好。”
葉天淡淡道：“不用着急，你慢慢想。”
吳方搓着手，還想說什麼，葉天伸指在嘴邊道：“噓，讓我安靜會。”
吳方慌忙捂嘴，退進書房，不敢再打擾道長清修。
確實，葉天有太多事需要想明白，捋清楚。
首先，想明白這一切之前，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師兄又是誰。
以前他他沒有太過考慮過這些，不是因爲憊懶，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這座山這座道觀，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普普通通，沒有絲毫出衆之處。
這也是葉天樂於看到的，作爲一個穿越者，他從來沒有過野心勃勃，只想擁着一方角落，歲月靜好，各方相安無事。
事實上，直到師兄隕滅前的一年多，都是這樣過來的，葉天也很滿意。
可最近種種事蹟上看，顯然沒那麼簡單。
師兄已經數度出現在自己夢境裏，在那條漂泊在海面上的香蕉船裏。
第一次是石猴問世，直接把自己渡去了花果山。
還有剛剛經歷的剮龍臺一戰……思及此，葉天捏了捏拳頭，這是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首次產生，要加速提升自己實力境界的強烈念頭。
……若不是師兄及時出現，自己萬萬不可能是三位大羅金仙的對手。
自己不想參與佛道相爭，並不代表麻煩不會有一天自己找上門來。
那麼，師兄到底是不是一位曾經隱世的大物？
而自己，也並非單純只是“散仙葉天”這般簡單……
那麼我穿越而來奪舍的這具身體，究竟是誰？
我們師兄二人加上這個道觀，又會不會和太上老君有什麼干係？
葉天想起那時候自願承受敖廣三次攻擊，身受重傷後被那位神祕高人所救的情形。
那座徹底醫好自己，還淬鍊出自己眼睛特殊能力的爐子，實在和傳說中的八卦爐太過相似！
天上忽而下起了毛毛的微雨，空氣中生出潮意。
想着師兄葉尋心，葉天睜開眼睛，站起來喊道：“小吳，陪我去趟後山。”
那邊吳方正百無聊賴，聞言連道：“好的道長！”
走在遍佈玉笈仙草的山道上，葉天又想着，赤精子那些金仙，都是聖人元始天尊門下。
自己應當早做打算。
很明顯，元始所代表的闡教和小玉子的天庭已經有了明顯的嫌隙。
雖然還不知道是爲什麼……
細雨漾漾，給羣峯披上薄如蟬翼的白紗，到處都是沙沙的聲音，十分動聽。
在漆黑的山崖峭壁，有很多野生的白色茶花，像在夏至綻開的雪。
遠處有鳥鳴猿啼，山泉溪澗往往與之相伴。
奇怪的是，天上分明有雨幕，卻是晴空萬里，並不陰沉，所以雨滴都是清亮的顏色。
在這水墨紛呈的境地裏，葉天又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紅雲祕境裏那座繁花盛開的島嶼，和永遠停在那兒的人。
難免有些傷感。
又是後山，又是那個洞口。
吳方開心的說道：“道長，這是我們相遇的地方。”
葉天微微頷首，擡起頭。
風來又去，帶着充足的溼氣，卻並不寒涼，刮入洞府深處，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讓吳方等在外面，走進去面對那座空蕩蕩的蒲團，沉默許久，又走出來。
同時，確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飛速提升境界實力，如果需要就閉關一段時期，迅速破至天仙境。
然後就開壇講道，收攬弟子門生，壯大香火，讓道觀走上正軌。
書生小吳也在對着洞外那座石碑發呆，見葉天迴轉，問道：
“道長，我想問一下，尋心洞是什麼意思？”
葉天聽了，本想裝一下，說尋心嘛，要追尋本心什麼的云云，顯得很高深的樣子，但話到嘴邊又實在沒心情。淡然道：
“尋心，是我師兄的名字。沒什麼意思。”
吳方若有所思，忽然靈光一閃，拍着腦門道：
“道長！我想到了！”
葉天微感奇怪，睨了他一眼：“你想到了什麼？”
吳方比劃道：“道長，靈臺方寸是爲尋，斜月三星即是心。”
“不如，您這無名山，以後就叫方寸山！您的洞府，就叫三星洞好了！”
葉天眼神也是一亮，不愧是讀書人啊！
這名字聽起來就很上檔次，嘴角不由浮上了一絲笑意。
身爲一個現代人，他深明品牌效應的重要性，一個名號有多重要，生意好不好，一半看文案廣告響不響。
更何況，方寸山這個名字，也很合乎自己心意，所謂樹大招風，方寸山方寸山，聽起來就很低調，方寸之地足矣，而自己也願意守着這一小片天地，遵循內心修行。
我要做一個低調的猛男，與世無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過，人若範我，那我只能將對方挫骨揚灰。
言念間，葉天很開心，一拍吳方的肩膀：
“不錯不錯，就按你說的！真有你的。”
手掌揮處，立馬抹平了石碑上原先的“尋心洞”三個字，葉天又掏出乾坤如意筆，催動靈力，在上面鐫下……
從此，這片青山便有了正式的名目。
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葉天又唸了幾遍，越念越是滿意。
可是笑容，漸漸僵硬。
這名字，好耳熟啊。
臥槽！
這不是，西遊記孫悟空拜師的地方！？
再結合自己從師兄那繼承來的大品天仙訣，和自己從東海取來的逆天道傳承，八九玄功……
細思極恐，越想葉天越覺得詭異。
他想到了那樣一個名字……
菩提老祖。
臥槽！
……難道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