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四十九章 大人,我真的願意招了!(下)
    岑國璋回到獄中,先提審白斯文。

    “白秀才,哦,不能叫你白秀才。剛纔縣尊大人和冉老夫子已經合議決定,革去你的秀才功名。你現在只是白身,所以到時候用起刑來,你忍着點,不要叫得太大聲,容易嚇着獄友們和外面的阿貓阿狗。”

    岑國璋坐在椅子上,語氣和善地說道,像是在跟一位老朋友閒聊。不過白斯文確實算是他的一位老朋友。在他穿越來之前,一起風花月雪,算得上掏心掏肺的“至交好友”。

    只是從東姑死在土地廟那晚開始,就完全變了。白斯文貪圖玉娘,暗地裏聯合侯三、韓大能等人坑害前身的事情,被換了個人的岑國璋識破,然後兩人翻臉,一直交惡到現在。

    所以岑國璋說得越平和,白斯文越覺得刺骨寒。

    這是他剛剛纔想明白的道理。岑國璋的態度如此平和,說明他十分從容;而這份從容,說明他掌握的證據足夠多,有把握制自己於死地。

    “白斯文,你那個貼身小廝,叫晚茗的,日夜離不開。以前你就是去青樓會粉頭,上茅廁蹲大號,都要帶着他。你跟陳江氏的姦情,他應該知道不少吧。我已經派人把他收入大牢裏,正在審問他。看看細皮嫩肉的他,能吃得了多少板子?”

    岑國璋繼續說道。

    這個晚茗,前身跟白斯文是“至交”時認識的。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的。尤其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總是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

    現在想來,岑國璋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年頭,有錢人,尤其是有錢的讀書人,玩得都很奔放。可攻可受,變化多端。

    聽了這席話的白斯文臉色慘白,身上的顫抖更劇烈了。

    岑國璋沒猜錯,晚茗知道白斯文與陳江氏的姦情,還一起玩過“三人行,必有我姿勢”。不僅如此,他年輕力壯,又比白斯文長得清秀,陳江氏一時按捺不住,額外跟他產生了一段“感情”。

    這些情況,白斯文心裏都是有數的,只是他不說。他很清楚,晚茗知道的內情,不比自己少。

    白斯文現在心如死灰。

    自己的秀才功名被革,最後一道護身符沒了。岑國璋又直奔要害,直接去審理晚茗。白斯文顧不上心痛,他只知道,那貨真的很細皮嫩肉,喫不得半點苦,不用半個時辰,估計能把自己勾引白府曲府林府的妾侍丫鬟,騙財騙色的破事都招供出來。

    “還有,本官已經叫人把那兇器形狀,以及白斯文你的相貌,畫了像,連夜分別趕赴江州、洪州和江夏,尋找鐵匠對質。用不了幾日,定有迴音回來。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就缺你的口供。”

    說到這裏,岑國璋話語中帶了幾分歡喜,“白斯文,希望是你條頂天立地的硬漢子。這樣的話,就可以在你身上用一用《化銅經》。你說,用到哪一篇,哪一招,才能解我心頭大恨!”

    白斯文嚇得肝膽俱裂。

    小小的一招勸人向鱔,就讓巽字堂兩百多位好漢全部招供。岑國璋和他的《化銅經》已經被富口縣百姓們傳爲神話,跟閻羅殿判官手裏的《生死書》無異。

    現在白斯文身爲當事人,想到岑國璋藉機公報私仇,把《化銅經》裏那些無比慘烈酷虐的刑罰在自己身上一一施展,腦子一下子全炸了,手腳癱軟,屎尿齊流。

    聞到惡臭味,岑國璋嫌棄地起身,掩着鼻子走遠一點,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指着白斯文說道:“白斯文,你要堅強!你要勇敢!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在你身上施展《化銅經》?”

    白斯文已經崩潰了!他現在後悔不已,不該當初貪圖人家妻子的美色,設下圈套,謀財還想謀命,結果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唉,自己不該去惹不該惹的人!

    想明白的白斯文,膽氣全無,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典史大人,小的願意招!只求從輕發落!”

    岑國璋看着白斯文,一臉的惆悵,好像深仇大恨只報得了一半,撇大條只撇到一半,無比地意猶未盡。

    看到一褲襠的屎尿,白斯文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岑國璋只好叫來晁獄頭,把白斯文拖到一邊去,洗乾淨,再換一身衣物。

    弄完這些,岑國璋搖搖頭,叫來一個信得過的書辦,在一旁記錄白斯文的供詞。

    白斯文很自覺,從幹得第一件壞事說起來,說得又詳細。洋洋灑灑說了半個時辰,才說到二十五歲時乾的壞事,離他現年三十二歲還差好幾年。

    坐在旁邊的岑國璋實在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這個王八蛋,居然幹了這麼多壞事!看來自己弄他,也算是替天行道。

    不是白斯文幡然醒悟,要悔過自新,實在是他被岑國璋搞怕了。生怕自己漏說一件案子,被岑國璋抓到把柄,然後動用《化銅經》公報私仇。那太嚇人了,還不如自己老實招供,不給對手一點機會。

    只要我招得徹底,你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做罪犯做到白斯文這種地步,也算是世上罕見了。

    好容易等白斯文講完所有犯過的事,岑國璋才大致明白陳雙財被害的經過。

    陳江氏嫁給陳雙財後,還沒享受多久的新婚燕爾,陳雙財就出去進藥販貨。她一人留在家裏,原本還操持家務,恪守婦道。

    也該遇到這一劫,兩年前一次土地廟廟會,白斯文遇到了她,嘆爲天人,四處打聽,終於到了陳記生藥鋪。

    白斯文是有手段的人,花了番功夫,終於將陳江氏勾搭到手。萬萬沒有想到,陳江氏久曠的身子,遇到白斯文這小火苗,噌地一下變成了乾柴烈火。不僅姦情灼熱,還想着要跟白斯文做對長久夫妻。

    陳江氏日日夜夜在耳邊絮叨,白斯文終於動心了。一是饞那婦人的身子;二來他也不是良善之輩,看到陳記生藥鋪生意紅火,收益不菲,起了歹心,想人財兩得。

    只是該如何想個穩妥的法子,既讓陳雙財一命嗚呼,又不會引起外人注意。這對狗男女想了兩三個月,也沒有一個好辦法。

    突然有一天陳江氏悄悄喚來白斯文,告訴他這麼一條毒計。白斯文細細推敲了一番,覺得天衣無縫,便自告奮勇去打造鐵針。說是去江夏城,實際上在江州城打造了那麼一套,交給陳江氏。

    趁着端午節,陳雙財回家過節,陳江氏施展媚術,將陳雙財灌醉。趁着他人事不省,陳江氏開了門,放進白斯文、晚茗,以及幫兇張德昌。

    白斯文、張德昌按住陳雙財手腳,晚茗用火化蠟。陳江氏拿着特製的兇器和錘子,騎在陳雙財身上,先將兇器前一截探進他的鼻竅裏,然後用錘子對着兇器尾部猛然一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