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六十五章 報案,我被湖匪打劫了!
    官印島屬於洪州府新簡縣地界,只是縣衙在洪州城裏。岑國璋只好叫人把匪徒們和死難者的屍體收拾好,一早就逆江而上,下午時分到了新簡縣碼頭。

    王審綦去縣衙報了案。聽說新任的富口縣縣丞,赫赫有名的岑青天來省公幹途中,遭遇湖匪一陣風襲擊,新簡縣衙上下被嚇得不輕。要是再發生類似叢安縣林知縣全家被害案,新簡縣衙上下全得喫掛落。

    不一會,新簡縣張典史帶着衙役們,在王審綦的陪同趕到。

    “單埔,三步倒!”張典史看到匪首屍體,倒吸一口涼氣。

    “張大人認識此廝?”

    “岑大人,星子湖上誰人不知,一陣風最兇殘好殺,也最奸詐狡猾的,就是他們的三當家三步倒。三步倒,是一種奇毒無比的毒蛇,被咬一口,只需三步就要喪命。”

    “原來如此。張大人,請繼續。”

    看來這位張典史一直在追捕一陣風,很熟悉這些匪賊。

    “好。橫鎖江、翻江浪、斷三刀,泥鰍張...水蛇李、萬皮麻子、六指鬼、烙鐵頭...”

    岑國璋突然聽到幾個熟悉的名字,連忙叫住了,“水蛇李這四人,是本縣土地廟前東姑遇害案的兇手。”

    “哦,貴縣土地廟吊屍案,我聽說過。如此鬼神難測的奇案,都被岑大人給破了,兄弟我敬佩不已。而今老天開眼,又讓岑大人親手擊斃兇犯。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是啊,天網恢恢!本官也能對九泉之下的東姑說一聲,已經爲她昭雪冤情,歸案兇犯。

    張典史聽出岑國璋話裏的意思,拱手對着他作了一揖。

    看完所有的屍體,張典史咂舌不已,連連說道:“岑大人威武啊,一陣風排得上號的悍匪,都躺在這裏了。”

    他一眼就看出,還有十幾具是順風堂的頂尖高手。只是這種事看破不能說破,全歸在一陣風頭上。

    “全靠幾位隨從捨命搏殺。而且十分僥倖,一時僥倖!”岑國璋只能這麼說,把功勞全推給羅人傑和王審綦等隨從鄉兵身上,還編了個蕩氣迴腸的故事。總不能說,全靠自家的廚娘和丫鬟,大發神威。自己這個縣丞,不要面子的?

    “岑大人手下,人才濟濟啊!居然有如此勇猛,忠心爲主的鄉兵,難能可貴。不過也有一點僥倖。不知爲何,一陣風中武功最高的鐵臂羅漢,這次沒有參與。否則的話,岑大人怕是要多費一番手腳。”

    怎麼沒出手,這和尚現在在下船艙裏待着呢。岑國璋不動聲色,反問道,“張大人,這鐵臂羅漢什麼來歷?”

    “岑大人,這鐵臂羅漢聽說原是某家大廟的護寺武僧。後來流落江湖,不知爲何救了一陣風大當家的命,入夥當了湖匪。不過他是個奇葩,在無惡不作的湖匪團伙裏,居然堅持守沙彌五戒。不僅不殺人,還幫忙說情饒過不少人。據說要不是武功實在太高,又有大當家的護着,早就被心懷不滿的同伴們沉了湖。”

    “原來是這樣。”岑國璋點點頭,心裏有數了,更加堅定不把鐵臂羅漢交出來的心思。交給張典史,這鐵臂羅漢不是被暗中放走,就是被拿來祭旗砍頭,對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還不如先藏着,然後慢慢打聽一陣風的底細。

    接下來是登記備案。這些湖匪都是通緝榜上有名的,也有懸賞。張典史說了,等統計好了,就給岑大人送過來。

    忙碌了一陣,又讓王審綦去買了棺木,請來專業人士,把死難的鄉兵和船伕收拾入殮,再叫船運回富口縣去。

    人家都是因爲受自己牽連,丟了性命,肯定要管到底。

    最後又去街面上的醫館,給受傷的人看病,傷口上藥包紮。最後趕到客棧時,已經黃昏時分。

    岑國璋剛在房間洗漱一番,省藩司照磨所的照磨主事劉存正就來了。

    剛到新簡碼頭,岑國璋就叫人給劉大哥宅上投了份名帖,想不到他散衙回家,看到帖子就趕來了。

    “老弟,聽說昨晚你在官印島遇險了?”劉存正見面就問道。

    “老哥,小弟我是遇到湖匪一陣風,確實兇險。幸得護衛隨從們用命,才死裏逃生。”

    劉存正笑呵呵地看着岑國璋一臉後怕不已的樣子,心裏忍不住吐槽,一陣風派了四十四人,被你活擒了一個,幹掉了四十三個,你是死裏逃生,那人家全軍覆沒怎麼算?

    岑國璋忍不住問道,“老哥,消息傳得這麼快?”

    “你的人剛到新簡縣衙報了案,消息就開始在各衙門裏流傳了。省城這地面,最藏不住消息。”劉存正意味深長地說道。

    確實,一座洪州,除了新簡、南城兩個縣衙,還有洪州知府、巡檢司、臬司、僉都御史、都司、藩司好幾個衙門。對了,還有一座樂王府。這麼多衙門,在洪州城裏不知布了多少眼線,都成蜘蛛網了。

    稍微有點動靜,全城都知道了。

    “小弟我這是飛來橫禍啊!早知道,我這個署理知縣就不爭了,安安穩穩做我的縣丞,與世無爭,逍遙快活,多好!”

    聽完岑國璋的話,劉存正笑了,“老弟突遭大難,發發牢騷是應該的。有些人,做事越來越囂張跋扈了。居然在洪州城門口劫殺朝廷命官,說他們殺官造反,犯上作亂,真沒說錯!”

    岑國璋聽出些味道來,不過他沒有做聲,繼續聽着。

    “不過你這署理知縣,該爭還是要爭一爭。老弟,胡思理那邊屁股剛離座,有人就惦記上了。先是給樂王府二側妃的哥哥塞了一千兩銀子,得了王府杜長史的一封八行書。再在藩司衙門裏上下打點,幾位師爺、書辦那裏撒了五百兩銀子,這才見到藩臺袁大人的孟師爺,遞上了那封八行書,附帶着五百兩銀子,那位才答應在袁大人面前美言兩句。”

    “然後花錢開路,搭上了督冊道、左副使的線,塞了兩千兩銀子進去。零零碎碎,前前後後五千兩銀子,爲的就是老弟的署理富口縣。”

    岑國璋嚇了一跳,五千兩銀子,只爲一個半年有效的署理知縣?

    “爲了秋收漕糧?”

    “哈哈,老弟是聰明人。心黑些,一趟漕糧辦下來,能撈一兩萬兩銀子,投資小回報大,只是風險高。八行書遞到藩臺跟前,他老人家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岑縣丞是個知恩的人,難得啊。那廝的五千兩銀子就打了水漂!”

    岑國璋心裏暗暗慶幸。自己爲胡思理離任時那一番操辦,傳到省城諸位上官耳朵裏,讓他們十分欣慰。誰都希望有這麼一位知恩圖報的故吏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