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休沐小憩
    今天是休沐日,跟朝廷衙門作息時間一致的國子監,也跟着休息。

    岑國璋搖着撥浪鼓,逗着大姐兒玩。

    “小乖乖,撥浪鼓,這是撥浪鼓,可好玩了,我昨兒在福隆寺門口的集市上買的。來,給爸爸笑一個。”

    大姐兒盯着撥浪鼓看了一會,又盯着後面的那個藍銀看了一會,突然覺得有點噁心。

    平日裏圍着我轉的是三個大美女,怎麼突然混進來這麼個玩意,太醜了,嚴重拉低了我們家的平均顏值。

    “噗噗--噗噗”大姐兒吐着泡泡,然後咿呀咿呀地叫喚着。

    等了一會,也沒見口水泡泡把這個藍銀帶走,於是覺得有點無聊,自己玩起來。一會蹬腿,一會舞手,比剛纔看那個砰砰亂響的破玩意,還有後面的那個醜藍銀要好玩多了。

    大姐兒咯咯地自己笑了起來。

    岑國璋高興地差點蹦起來,在那裏鬼叫起來,“大姐兒看到我笑了,笑得可開心了。”

    “是嗎?”在旁邊嘎吱咬着糖耳朵的俞巧雲湊過頭來。

    看到漂亮小阿姨出現在視線裏,大姐兒可高興,終於不用看那個醜藍銀了,看得我眼都痛。大姐兒咿咿呀呀地叫喚着,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要小阿姨抱抱。

    俞巧雲一把抱起她,繼續喫着糖耳朵。她拿着半個糖耳朵,在大姐兒面前晃了晃,笑嘻嘻地說着話。

    “大姐兒,你雲姨抱着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決心,準備喫遍京津燕雲,把京師、塘津和直隸的所有小喫都喫一遍。等你長大了,雲姨就把這些寶貴經驗傳授給你。什麼好喫,什麼不好喫,都是我雲姨親口嚐出來的。”

    大姐兒揮舞着小肥手,繼續咿咿呀呀地說道。

    不行,我現在就可以喫!

    “你吃不了,你只能喝你媽的奶,再喫點米糊糊。”俞巧雲似乎聽懂了咿咿呀呀裏的意思。

    不,我都長牙了,可以喫這些東西了。不信,你塞一個進我嘴裏,我咬給你試試。

    “不行啊大姐兒,上回我給你塞了半個棉花糖,太太沒怎麼樣,你洛兒姨卻甩了我幾天臉色,說我不應該這樣。整整四天,只能啃燒餅和包子喫,老慘老慘了。”

    聽着大姐兒跟俞巧雲在那裏咿咿呀呀地對話,岑國璋長嘆了一口氣,唉,女人,天生是對頭,也是天生的盟友。

    不理了,眼不見心不煩!

    岑國璋從西廂房裏出來,揹着手在院子裏慢慢踱步,像極了一位能攢五千畝良田的地主老財,在巡視着自己的地盤。

    這座京師西城的院子不大,才二進,佈局跟富口縣那座院子差不多。外進住着常無相,以及從曾府借來的兩位長隨。內進住着一家人,還有曾府借來的幾位老媽子和丫鬟。

    京師久居不易,尤其在東貴西富的西城買上這麼一套院子,耗費不小。

    但是對於現在的岑國璋來說,完全不是壓力。其它的不說,光是城西碼頭商業區建設,他就跟隆利昌聯手,在中間分了不少錢。

    可以這麼說,他以領先這個時代的眼光和手段,光是一個商業區項目,就解決了財務問題,邁入到財務自由的行列。

    看着自己在京師繁華地區置辦下這麼一座獨門獨院、兩進的宅子,岑國璋心裏滿是自得,如同是提前實現一個人生小目標的成功人士。

    內院裏種着兩棵樹,都是長大的柿子樹,有四五米高,這會還沒到花期,只是葉子全長出來,綠油油的,有點晃眼。

    岑國璋擡頭看了幾眼,又慢慢踱到北屋正廳裏。玉娘正在那裏揮毫抄錄東西,洛兒在旁邊幫她校對。

    “啊呀,娘子這是在做什麼?”

    “這是絳珠妹子的詩集,還有她跟昌國公府姐妹們,在詩會上對的詩句,我看着十分地好,便借了過來,抄錄一份。”

    “給我看看。”

    施華洛在旁便嘴邊一撇,“這些詩句,已經超過秀才範疇,不知老爺你看得懂嗎?”

    嘿,當面打臉啊!看我這暴脾氣,我非得...!岑國璋接過那本詩集,恨恨地盯了施華洛一眼,老實地坐在另一邊去了。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爲土玉爲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岑國璋倒吸一口涼氣,“這詩寫得,很是出塵脫凡,有點謫仙的意思,比喻構思得極巧。”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岑國璋叫出聲來,“居然有這樣不染俗世一點塵土的句子。”

    玉娘笑了,“相公,你覺得如何?”

    “很好,就是太清奇詭譎了。”

    施華洛聞聲擡起頭,驚訝地看着岑國璋,忍不住沉思起來,過了一會才喃喃地說道:“開始時我覺得很有意思,很好很新奇。但是多讀幾遍,覺得有些異樣感覺,只是一時說不出來,想不到被老爺你一語道破。”

    “啊,這是怎麼回事?”岑國璋好奇地問道。

    玉娘說道,“前些日子,昌國公府的大少奶奶舉辦詩會,絳珠姑娘請了我們過去。”

    “是不是在昌國公府上留宿一晚,第二天才回來的那次。”

    玉娘笑笑說道:“就是那次。我們在園子裏舉行詩會,月出時分,還未盡興,突然絳珠姑娘看到水池裏有一個黑影,誤以爲是鬼。洛兒甩手就是一枚石子打了過去,結果飛起一隻白鶴。洛兒姑娘當時有了靈感,念出‘寒塘渡鶴影’一句。”

    “絳珠姑娘十分欣賞這一句,連聲稱讚,‘何等自然,何等現成,何等有景且又新鮮’想要對上一句。她冥思苦想了許久,纔對出‘冷月葬詩魂’一句。”

    看着岑國璋沉寂不語的樣子,玉娘小心地說道:“相公,我們當時只有女眷們在一起玩耍,起初他們府上的那位瑜三爺,還想加入,被絳珠姑娘一口回絕了。說請得有別府的女眷,瑜三爺加入進來就不方便了。”

    “相公,我們下回不再去了。”

    岑國璋連連擺手道:“玉娘多慮了,你能結識到些好朋友,有機會出家去走走,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有芥蒂呢?我只是在想洛兒姑娘,你可真是文武雙全?”

    “那又如何?武功底子是我父親打得,圓月刀法是我娘陪嫁過來的一位老僕人傳授的。他是安息皇宮的內侍,據說是安息第一用刀高手,我的刀法只學到皮毛而已。我娘非常仰慕天朝文化,所以我爹託了很多關係,請到了長河縣的蒼鬱公爲我啓蒙。”

    “什麼?洛兒,你的老師是蒼鬱公?”玉娘驚訝地問道。

    “是的。只是他曾經是廢太子的老師,他過世後,我爹叫我心裏記住老師恩情就好,不要四處張揚。”

    “蒼鬱公是誰?”岑國璋好奇地問道,怎麼又跟廢太子扯上關係了。

    “蒼鬱公是二十年前的天下大儒,也是廢太子的老師。因爲勸導廢太子不成,失望之下告老還鄉,回到了淮陽府長河縣老家。後來廢太子被廢賜死,蒼鬱公認爲自己沒有教好太子,沒兩年鬱郁病死。”

    聽了玉孃的話,岑國璋忍不住打量起施華洛,心裏琢磨開來。她家到底什麼條件,居然能請動廢太子的老師做開蒙老師,這人脈這資源這財勢,有點嚇人啊。

    施華洛像是看透岑國璋的心思,微微仰起頭,對着玉娘,又像是在對岑國璋解釋,“曾經聽我母親說,當年我父親救過蒼鬱公獨子的性命,才結下這份善緣。”

    原來如此,都是人情。也是,人生在世,都是人情往來。待會我還要去赴曾葆華的宴會,這就是人情啊,莫得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