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二百一十章 水師營的祕密武器
    得知南門甕城的內閘門落下,石萬虎也並不擔心。

    可是南門城樓外閘門落下時,石萬虎臉色變得陰沉,他在坐騎上思量了一會,轉頭厲聲傳令。

    “全軍壓上!給我攻城,今天誰第一個登上城牆,賞銀萬兩!官升三級!”

    外面的叛軍裏也有經驗老道的軍官,跟石千鷹一樣,一眼就看出南門閘門是薄弱點。很快,一隊刀斧兵首先衝上去,對着外閘門亂砍起來。

    早有準備的守軍那肯讓他們輕易砍開閘門,檑木滾石不要錢往下丟,把刀斧手砸得血肉模糊。衝了幾波後,有些膽氣的悍勇之士悉數死在城門下後,再也沒有人敢往上衝了。

    其餘攻城的叛軍跟先登營完全不同。

    先登營一直藏着不用,還有一股子銳氣在身上。其餘各部的士兵,攻城多日,早就打得身心皆疲,銳氣全無。

    雖然在軍官們的嚴令下往前衝,但是他們早就學會了如何裝模作樣磨洋工,如何打得十分神勇卻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所以南門甕城不管打得再如火如荼,外面的叛軍,依舊打得不溫不火。

    “轟”幾聲巨響從南門甕城傳出來,騎在馬上的石萬虎渾身發顫,臉色變得慘白,發了瘋似地連聲問左右。

    “什麼聲音!這是什麼聲音?”

    “像是水師專用的轟天雷。”梁定烈臉上閃過複雜之色,在旁邊答道。

    見多識廣的石萬虎一開始就聽出可能是什麼東西,只是不肯相信。聽到梁定烈的回答後,他雙目赤紅,青筋爆起,破口大罵起來。

    “混蛋!他們居然把水師的轟天雷搬上岸來了,混賬!無恥之徒!有本事跟我們明刀明槍幹一仗!沒卵子的無膽之輩!”

    左右一片寂靜,誰也不敢出聲。

    但是大家心裏明鏡似的,誰規定水師用的轟天雷不能拿到岸上用?只是人家以前一直藏着不用,當成壓軸的殺手鐗。現在到了最危急的時候,肯定要用上了。

    轟天雷,這玩意可不是良善之物啊。

    在場的都是軍中宿將,知道這轟天雷是個什麼玩意。

    一個薄皮圓鐵罐,裏面塞滿了火藥和鐵釘,再用一根木管套着引繩。用火點燃,使勁甩出去。一旦炸開,方圓一兩丈都被鐵釘和碎片覆蓋,無比霸道兇狠。

    南門甕城裏擠滿了先登營、洪州守備營近三千人,人擠着人,一個轟天雷扔下去,還不得炸死一大片。

    想到甕城裏被無數個轟天雷從頭頂扔下來,先登營被炸得血肉橫飛的慘象,久經沙場的梁定烈都忍不住打個寒戰。

    難怪石萬虎會憤怒成這個樣子。

    南門甕城裏爆炸聲接連不斷,各處的黑煙彙集成一大團,慢慢從南門城樓後面騰起來。在叛軍衆將的眼裏,這就是一個無數亡魂彙集成的黑色骷髏頭,意味着死亡和失敗。

    兩千先登營,樂王耗費了無數錢糧,石萬虎耗費了數年心血,從近萬驍勇之士裏層層選拔,刻苦訓練,才編練出這麼一點精銳。

    現在卻像一羣老鼠,被關在一個籠子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後被無情地虐殺。

    響過上百聲,甕城裏的爆炸聲慢慢的稀少下來。

    大家都知道,甕城裏的先登營,十有八九已經全軍覆沒。

    在南門前躲躲閃閃砍閘門的叛軍,突然發現城樓上的檑木滾石少了許多。有兩個士兵大着膽子,衝到門洞底下,趴在地上,想看看甕城裏的情況。

    外閘門落下來時,壓着了好幾個叛軍。現在他們被壓得身裂骨碎,血肉模糊,也給閘門最下面留出了一道拳頭大的縫隙。

    兩位叛軍士兵的臉貼着黝黑粘糊的泥地上。目光穿過那道縫隙,看到了甕城裏的一些情況。

    地上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屍體,地面分不清是黑色還是紅色,全混在了一起。在城樓門洞裏,兩人看到了幾隻斷臂,幾隻斷腳,不知從哪裏炸飛過來的。

    還有一個頭顱,灰撲撲的像個灰泥球。一隻眼睛被血水糊住了,一隻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灰白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兩個叛軍士兵。

    兩人壓下心裏的恐懼和嘔吐感,強打着精神繼續看着。只見甕城裏站着的只剩下守軍。他們或持着長矛,或持盾牌鋼刀,兩三人一組,在黑煙血泥中慢慢穿行,看到有掙扎的,補了幾槍或幾刀。

    突然間,不知從哪裏爬出一個人來,看衣甲是先登營的人。他拼命地往前爬,往門洞裏爬,或許他看到了閘門下那道光,還有光裏晃動的兩張臉。

    兩位士兵看到那人得身後,卻拖着一長串黑糊糊綠油油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那人的腸子。

    那人一邊爬着,一邊嘴裏哆嗦着叫喚着什麼。兩人猜得出,肯定是“救我!救我!”

    幾個守軍走上前來,戳了幾長矛,那人再也不動了。

    然後外閘門後面的那兩扇沉重的城門,在守軍的推動下,重新緩緩地合上,最後咣的一聲,所有的景象和光一起,都消失不見了。

    趴在地上的兩人,除了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列隊在南大街的守軍們,其實心裏也很慌。

    他們知道,叛軍要是能從甕城裏殺出來,肯定是獲得了絕對優勢,士氣大振,勢不可擋。自己這一波人,就是來堵炮眼的。

    死戰!等待他們的只有死戰!

    在焦急的等待中,甕城的閘門遲遲沒有被打破,裏面卻接連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軍官們連忙給士兵們解釋。

    “這是水師的轟天雷,威力巨大。甕城裏的叛軍,肯定死傷慘重!”

    又不知等了多久,所有官兵的額頭、後背,全都是汗。握着槍桿和刀把的手裏,也全是汗漬。

    爆炸聲終於慢慢稀少,最後變得沒有,軍官們又開始傳達着命令。

    “甕城裏的精銳叛軍悉數被殲,我部正在打掃戰場。”

    大家忍不住長鬆了一口氣,都在悄悄地活動着僵硬的手指、胳膊和腳。

    突然,甕城門洞裏,一陣刺耳的劈門聲從寂靜中傳出,把南大街的官兵們又拉入到緊張之中。

    “咚,咚”,一聲接着一聲。聽得住,這是用全身力氣在劈砍。很快,甕城的閘門開始出現一道裂縫,越來越大。

    怎麼回事?難道軍官假傳命令?其實甕城裏是叛軍打了勝仗,正在集中兵力破門往裏攻?

    所有人的心又懸了起來,刀槍握得更緊。弓箭手不用命令,自己張弓搭箭,顫巍巍的箭尖全部對着甕城閘門。

    咣,咣,轟!閘門終於被劈開了一道大縫隙,兩個人在上千人的注視下,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他們穿着叛軍衣甲,雙眼癡呆絕望,手裏各拎着一把斧頭,斧鋒上有好幾個缺口。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後,守軍發現,甕城裏走出來的只有他們兩人。

    “放箭!”一位軍官大聲喊道。

    數百箭矢從前面的守軍頭上飛過,砰砰,如同五月急雨,落在地上、釘在閘門上。那兩位僅存的叛軍,每一位身上都有二三十支箭矢。他們跪倒在地上,嘴裏吐着血,雙眼滿是期待,掃過南大街,掃過江州城。或許他們是叛軍唯二殺進江州城的兵。

    最後,兩人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從閘門縫隙裏出來幾個人。守軍努力想看清楚是已方還是敵方。那邊大聲叫喚起來:“兄弟們,我們是水師營的,不要誤傷!”

    南大街的守軍千總連忙喝道:“不要射箭!不要射箭!聽我命令!”

    慢慢地,從閘門走出來的十幾人,他們躲在盾牌後面。看到守軍沒有放箭,慢慢地輕鬆起來,露出了頭。

    這時,守軍看清楚了他們的模樣。黑頭黑臉,像是從煤堆裏鑽出來的,但衣甲的確是右路水師江州營的。

    南大街的千總不敢放鬆警惕,所有守軍依然是刀槍在手,箭矢對準。

    “彭小胖,你他孃的前些天跟老子喝酒時,一口一個親哥,這會怎麼這麼招待老子了!信不信老子把你跟韓寡婦的破事,分成十二個章回,說給兄弟們聽!”

    一個水師營的千總喝罵道。

    南大街負責指揮的彭千總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完全鬆弛下來。

    “沒錯,是水師營的李水狗,這狗日的嘴巴比茅坑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