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二百四十五章 確實有共同點
    岑國璋察覺到自己失態,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微笑着說道:“時候不早了,公亮,孟堂,你們幾位陪着楚才先生和六位洋先生,先用午飯,我有事,去去就來。”

    說罷,跟六位琺蘭西人拱拱手,道了歉,然後出了府衙上了馬,在常無相、潘士元、劉載義等人護衛下,直奔辰陽縣衙。

    剛纔潘士元送來的是一份密信。在江州城與叛軍對壘時,送出城去給到匡山上的王審綦。期間總共送出二十五份密信,中間丟失了兩份,戰後收回一份。

    這位信使不小心被叛軍的巡邏隊發現,中了一箭,熬到匡山某一處就傷重死去。後來發現信使遺體時,密信還在他身上。

    如此一來,密信就只丟失了一份。那位信使後來得知死在叛軍巡邏隊的亂捕中,屍體不知所蹤,密信也沒得下落。

    今天它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上面還用炭條在上面寫寫畫畫,看情景應該是在嘗試破譯,可惜沒有成功。

    這個時代能破譯老子的密碼信,我叫你祖宗!

    只是這份密信突然出現,意味着什麼?辰陽縣衙被看管的這個人,會是誰呢?騎在馬上,岑國璋心裏有了答案。

    很快就來到辰陽縣衙,岑毓祥在這裏等着。

    “大人,那人說是你的故交,可我怎麼問,都不肯說。”

    “我知道了,這個人...”岑國璋點了點頭,最後說道,“一起進去吧!”

    見到來人,岑國璋愣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對方也在細細地觀察着他。

    “在下岑國璋,字益之,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不才蘇澹,字澹然,江漢襄陽宜城人士。”

    “幸會幸會。這兩位壯士是?”

    “丁不離,丁不棄,是在下的親隨護衛。”

    “不離不棄,好名字。”岑國璋讚歎了一句,然後拿出那份密信問道,“這是先生的?”

    “是的,是剛從我手上送出的。”

    “無相、時良!”

    “屬下在!”

    “你們帶着人圍住這間屋子,沒有我的命令,靠近者格殺勿論!”

    “遵命!”

    常無相、潘士元帶着人出去了,丁不離、丁不棄得到了蘇澹的示意,轉身也離去,屋裏只剩下岑國璋和蘇澹兩人。

    “蘇先生請坐!”岑國璋客氣地謙讓了一下,然後喊了聲,“時良,送兩個茶杯,一壺茶水進來。”

    等潘士元把茶水送進來又離開後,岑國璋一邊給蘇澹倒茶,一邊問道:“我到底是叫你蘇澹然先生呢?還是叫你鬼謀先生,或者肅忠謀先生?”

    “現在在下是蘇澹然,鬼謀先生,或者肅忠謀,都已經死了。”

    “聽說你爲了紅顏知己背棄了壽王?”岑國璋擺擺手道,“先生不要誤會,我是接到東海商會的通報,說盛國公、長林侯的人手在東南各關卡港口到處找人,覺得好奇,順便打聽了下,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蘇澹默然沒做聲。

    岑國璋繼續說道:“有人說先生完全不值得,也不該!但是讓我說,男子漢大丈夫,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還有什麼臉面存活於世!必須幹他孃的!不弄死他絕不罷休!”

    蘇澹的臉上不由地流下兩滴淚水,他意識到後隨即搽拭乾淨,強笑道:“岑大人敢做敢當,敬佩。”

    岑國璋見他不願多提,知道他爲此事心傷不已,便不再問了,而是轉問道:“先生的臉怎麼了?”

    “在下恢復原姓名,就是要先避開壽王的追殺,再圖報仇。所以容貌必須要改變。我的一位密友,精通醫術。先在我的臉上畫上幾道口子,放入蠱蟲。該蠱蟲可吞噬生肉,啃咬骨頭。等七天七夜,再灌入藥水,殺死蠱蟲並引出。最後塗抹藥膏,等傷口好後,傷痕細微難見,容貌卻大不相同了。”

    聽到吞噬生肉,啃咬骨頭,岑國璋覺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問道:“上麻藥嗎?”

    “麻沸散?不行,吃了麻沸散,這些蠱蟲也會受影響,效果大打折扣。”

    天啊,這簡直就是刮骨療傷啊,這種整容手段,對於打針都覺得痛的岑國璋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那不得痛死?”

    “相比心裏的痛楚,這點肌膚之痛算什麼?”蘇澹淡淡地答道。

    好吧,我承認你是狼人。壽王要是這會落在你手裏,估計你願意花一切代價從我手裏把《化銅經》換走,然後讓那廝嚐個遍。

    岑國璋不擔心蘇澹此招是苦肉計。要使用這計策,目標最起碼是自己老師昱明公,皇上那裏也可以試一試。對自己使用?投入大產出小,誰用誰是傻子?

    壽王要是這麼傻,樂王也不會被他玩弄於鼓掌間,被人做了探路石都不知道。

    而且通過剛纔的觀察,岑國璋已經判定,蘇澹心裏的傷痛,以及對壽王父子的恨意,是千真萬確的。

    “先生有什麼想法?”

    “當然是找壽王父子報仇。只是我勢單力薄,對壽王無法形成威脅。看遍天下,能對壽王產生威脅的,又可能有機會合作的,只有岑益之你了。”

    “你不怕我將你拿下,送到皇上那裏去邀功請賞?”岑國璋好奇地問道,“我這人,睚眥必報,兇如虎狼的脾性,也是出了名的。以前在你手裏吃了那麼多苦頭,不怕我公仇私恨一起報?”

    “總得來試試,萬一運氣好撞到了。”蘇澹笑着說道,“自從你破了陰兵借銀案後,我一直在觀察你,琢磨你。只是一直琢磨不透,看不清你的章法。你這人做事情如羚羊掛角,難覓蹤跡。看着膽大包天,實際上卻在情理之中。”

    “我的臉動了刀子,躲在漢江邊上。一夜,看着明月照大江,回顧着跟你交手的點點滴滴,突然間,我明悟到。其實我們是一類人。首先,我們不是大順朝和正弘帝的忠臣孝子。其次,我們心裏都有一個遠大的志向。而你在這兩點,甚至還要超過我,所以你纔行事無所顧忌,肆意妄爲。”

    岑國璋一直在默默地聽着,等到蘇澹說完,這纔開口問道:“那蘇先生,你的志向是什麼?”

    “天下爲公。”

    “何爲天下爲公?”

    “民天下而非家天下,人主在賢不在天。”

    “先生是墨家一脈還是荀子門下?”岑國璋突然問道。

    蘇澹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旁人都說岑益之粗鄙淺浮,不通經義,而今蘇某才明白,你是把四書五經都看透了,纔不屑學之。”

    說罷,他悠然道,“厚今薄古,與時俱進,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

    岑國璋聽了後,也是熙然一笑,“原來先生是荀子門下,那我們有很多共同點啊。”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