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三百六十五章 陳如海身死
    “什麼大事?”

    “撫帥,江南藩臺陳如海陳公,上月二十五日晚,在官署暴斃。根據軍情局東南組的情報,陳公極有可能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什麼!”岑國璋噌地站起身來。

    “這些混蛋,竟敢下這樣的毒手!陳公身邊的護衛和親隨呢?都是死人嗎!”

    “大人,據急遞過來的情報說,是長林侯與袁可立在江寧聯手設宴,請了陳公。陳公喫完飯後,當晚吐了血,知道情況不好,連夜趕回了蘇州城,同時派人把蘇先生請了過去,交待了後事,第三天晚上才身故。”

    “慢性毒藥。”

    “是的,琺蘭西請來的化學家薛丁鄂,還是位醫生。他初步檢查後,懷疑毒藥是從紫葵草的化合物。”

    “紫葵草?”

    “是的撫帥,情報說,紫葵草是生洲北大陸特有的植物。薛丁鄂來大順之前,聽說因吉利有人開始生產這東西。”

    “因吉利!陸成繁通過西關商會,跟因吉利人打得火熱。還有這袁可立,他怎麼摻和進去了?他可是覃北斗的人!”

    岑國璋嘴裏念道了幾句,擡頭問道:“後續事態的情報還沒傳過來嗎?”

    “撫帥,還有就是,那次晚宴盛國公府的三公子隋黎檀也在場。除此之外,其餘的都還沒有傳過來。陳公一出事,東南組就緊急把這些消息傳了過來,後續情報應該還在路上。”

    岑國璋在原地想了想,當即發佈命令。

    “傳令給各部,立即取消助農活動,各自歸營,進入到二級戰備狀態。”

    “是!”

    接令的潘士元轉身就走。

    “老爺,我們要回平涼城了嗎?”施華洛問道。

    “是的。陳公被毒害,意味着旦餘琦等人要動手了,東南會有鉅變。我要提前做好準備。”

    白芙蓉卻在一邊悲慼道:“陳公被人害死,絳珠妹妹孤苦伶仃,可怎麼辦啊!”

    “芙蓉不用太擔心。陳公是錫山世家名門,頗有家產,餓不着絳珠。雖然陳公族人可能會欺負絳珠孤苦無助,圖謀家產,可是有澹然先生在,有我們明社在,沒有人能欺負陳公的後人。”

    說到這裏,岑國璋長嘆了一口氣,臉色極其難看,語氣也變得憤慨。

    “真是愧疚啊!我們還是沒有保護好陳公。軍情局東南組,還有楊金水,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老爺,誰也想不到長林侯和袁可立會如此喪心病狂!東南組的人再如何保護,總不能去這種酒宴上去擋酒吧。楊金水遠在淮安,有時候也夠不到江南。”施華洛在一旁勸道。

    “這些我知道,只是心中一時激憤,唉!...陸成繁單獨出面,陳公還會有所顧忌和防備,偏偏裏面摻和了一位袁可立。這個傢伙與陳公是同年,又在都察院一起同事過幾年,關係匪淺。居然...真是可恨!”

    正說着,天空中突然升起一發信號彈,它拖着長長的白色細尾巴,劃破湛藍的天空,在最高處猛然炸開,綻放成一朵巨大的紅色花朵。

    緊接着又有兩發信號彈陸續升空,在空中先後炸開,綻放成綠色和紅色的花朵。

    那隻蒼鷹在固原大地上巡視過一圈,抓到了兩隻田鼠,飽餐了一頓,又抓了一隻肥美的大野兔,準備帶回去孝敬老婆大人,卻被突如其來的信號彈嚇了一跳,差點連爪子上的兔子都丟掉了。

    不過這是一隻有經驗的蒼鷹。

    平叛大軍,包括平涼城北大營裏的新兵,多次在崆峒山、六盤山等地進行演習拉練,時不時地會打幾發信號彈,見多了也就不見怪了。

    蒼鷹擺脫最初的驚慌,抖了抖翅膀,調整了飛行姿勢,確定方向無誤,繼續它的歸程。只是它驚奇地發現,在身下的灰褐色大地上,無數的黑芝麻從農田地裏涌出,他們在田間小路上彙集成一條黑色線條,又在官道上彙集成一條更粗的線條。

    成百上千條黑線,佈滿了整個隴上大地。此時的隴上高原,彷彿有了生命,那些水渠是它的血管,這些黑線是它的脈絡。它彷彿是沉睡數千上萬年的巨人,抖動着,打着哈欠,準備醒來。

    上萬士兵從田間涌出,他們或者步行,或者騎馬,如同無數條溪流,匯入大江大河,沿着官道,浩浩蕩蕩歸到了湖泊,他們各自的營盤裏。

    岑國璋一家五口人,也很快回到了平涼城。

    家也沒回,岑國璋就直接去欽差行轅,等待更新的信息,等待從各地被召喚回來的部屬。

    “撫帥,陳公就這麼被人害了?”唐峻來還不敢相信。

    “是的,確定無誤。”

    “他們怎麼敢!陳公不僅是天下名士,還是當朝名臣,他們就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下手?”

    “狗急跳牆,旦餘琦等不得了,陸成繁也不想等了。”

    最先趕來的是岑毓祥,他去年八月移駐西安,跟某些勢力派來陝西的探子鬥智鬥勇,正好有事要回平涼稟告,就趕上了。

    “撫帥,東南組的急報送到西安,我順路給帶來了。”

    岑國璋接過岑毓祥遞過來的信封,拆開火漆封印,掏出裏面的文卷。

    “是澹然先生的親筆信。”

    岑國璋一目十行看完,氣憤地把信紙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該死的東西!”

    他恨恨地罵了一句,深吸幾口氣,舒緩了情緒,這才慢慢地說道。

    “澹然先生在信上說,基本確定是陸成繁下的手。第二天陸成繁就不知所蹤,同時在長林侯在湖州的老宅子,長林侯夫人也消失了。袁可立極可能是被陸成繁利用,但也有可能是順水推舟。朝中不少人眼饞陳公的位置。真是利慾薰心啊!”

    聽到這裏,唐峻來和岑毓祥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撫帥,這是不是意味着旦餘琦要起事了?”

    “肯定是。只是衢州隔得遠,就算是有事,消息也在路上。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有緊急預備方案。一旦事態不對,白石先生會立即趕赴松江府,與澹然先生匯合。南宮也會立即回明州。江浙各地的商號、轉運社等明面上的人員,都會緊急向松江和明州兩地轉移。錢財丟了,還能掙回來,人要是死了,就活不回來了。”

    聽岑國璋說了這些安排,唐峻來和岑毓祥都舒了一口氣。

    等了三天,王審綦、羅人傑、岑國賓、晁大雄、劉載義、彭千壽、岑毓凌、岑毓山、岑毓資等部將,快馬加鞭從各自駐地趕了回來,與一直駐在平涼的薛孚、楊宗烈、岑毓祥、唐峻來一起參加緊急會議。

    而楊宗勳、張志平、王貴、岑德光等人,留在靈州、寧朔前線,以防萬一。

    岑國璋叫岑毓祥把情況細說了一遍,會場一片寂靜。

    “撫帥,東南有變,到後面怕是要叫我們出馬纔行。”羅人傑自信滿滿的說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把靈州和寧朔拿下,整飭好馬步兩軍,隨時待命。”

    “沒有那麼簡單。”王審綦搖搖頭說道,“根據以往的情報,爲了旦餘琦這條大魚,各方勢力籌謀了這麼久,現在機會來了,怎麼可能會輕易落到我們手裏?”

    “他們想貪這份大功,也得有真材實料纔行。以前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守備營、衛鎮軍,哪路人馬不是軟腳蛋,最後還得我們出馬。不想又便宜我們,難不成調北三河、黑水、熱海、蔥嶺的邊軍。”

    說到這裏,羅人傑語氣變得尖酸刻薄,“等這些邊軍趕到東南,會不會重演甲申之變那一幕!那大家就不是趕來平叛的,而是趕來奔喪的。”

    會場裏一片嘻笑。這幾年,明盟兵強馬壯,又牢牢地把住了幾處地盤,很多人的心,都野了。

    “人傑!”岑國璋出聲呵斥了一句。雖然在坐的都是自己人,但表面功夫還得做一做。

    “殊同,你來說說。”岑國璋點名道。

    “撫帥,諸位同仁,根據這兩年的情報,朝廷還是有平定旦餘琦叛亂的實力。”

    薛孚的話一出,會場變得無比地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