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遠遠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方晟趕緊避到陰影下。原來是晏雨容和男朋友手挽手過來,她穿着雪白的羽絨衫,卡通帽子,手裏拿着黃橙橙的烤地瓜,自己咬一口,再喂男朋友喫一口,兩張凍得通紅的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是的,幸福可以如此簡單,一個烤地瓜就夠了。
目送兩人依偎着遠去,方晟感慨萬千,覺得在晏雨容的問題上自己無愧於心,既讓她避免青燈古寺、孤獨到老的生活,又保存其清白,得以享受普通人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
回想起當初三井庵初見時,她身着青衣長衫的小尼姑,眉清目秀,臉色蒼白,秀目圓睜的模樣,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竟好像幾十年前的往事似的。
正沉浸在江業那段回憶之際,手機響了,一看是許玉賢的號碼,暗想下班了找我幹嘛?趕緊接通,裏面旋即傳來許玉賢急切的聲音:
“在不在省城?”
“在……”
“趕緊過來,出……出了點問題……我把地址發給你。”
沒一分鐘就收到短信:春華小區九幢909室。
看到這個地址,方晟心裏“格噔”一聲。他知道許玉賢包養的女大學生就住那裏,小司在市委司機班閒聊時聽他們隱隱約約提過。據說許玉賢非常寵她,手錶、皮包、香水、時裝等等都是國際名牌,每月還往銀行卡打一筆錢任由她揮霍,連續兩年暑假到歐美遊玩,全都出入精品店、品牌專賣店。
私底下方晟頗爲不以爲然,曾經跟朱正陽談過憂慮,覺得許玉賢對她過於用心,似乎超出“玩玩而已”範疇,實際上人家小女孩子憑什麼跟你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上牀?還不是看中他的權勢和錢財。一旦滿足不了她越來越膨脹的慾望,不可避免會發生衝突。
朱正陽的結論是小三不能富養。
許玉賢這會兒叫自己過去,可想而知跟女大學生之間出了問題,必須有人出面收拾殘局了。
緊趕快跑來到春華小區,敲開909室防盜門,許玉賢象衰老了十歲,整個人都垮下來了,嘴脣顫抖說不出話來。再看室內,方晟吃了一驚:簡直象被人洗劫似的,滿地狼藉,到處扔着生活垃圾和雜物,牀鋪倒翻,沙發、桌子、茶几等倒的倒壞的壞,沒一處完好的傢俱!
“怎麼回事?”方晟連忙問。
許玉賢默默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既然你無情無義,只好分手!兩個要求必須一個月內到位,不然你懂的。即日。
“什麼要求?”
“好大的胃口!”方晟不禁說,“去年省城茅臺酒總代理據說賺了六千萬,老百姓說一車車拉的哪是酒,簡直比黃金還貴!她把您看作搖錢樹了。”
許玉賢沉痛地說:“我意識到如果答應就將淪入萬劫不復之境。她父親是企業會計,今年四十八歲,現在公務員編制都必須考試,何況這樣年齡的人能幹什麼?再說總代理,人家能隨便答應我的要求嗎?肯定要拿優惠稅收、優惠政策交換,那就是瀆職罪了,我不能答應!”
“您做得對!”
“斷然拒絕後,她五六天沒跟我聯繫,原以爲不過是耍耍小性子,過幾天就好,誰知今天來一看……”說到這裏許玉賢聲音低了下來,“你知道在我這個位子上迎來送往很正常,當然現金、黃金珠寶肯定不收,但購物卡之類總是免不了,人家送的時候都套信封,上面寫着單位或個人名字,沒料到她頗有心機,把這些信息都記了下來,現在就拿送卡清單要挾我!”
方晟倒吸一口涼氣,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出於尊重隱私,他沒敢問購物卡金額,想必幾十萬綽綽有餘,不然哪夠小情人大肆揮霍。
“您的想法是……”他試探道。
許玉賢聲音嘶啞:“目前我沒敢回覆,一旦把她惹毛了會一怒之下把清單發到網上,那我的政治生命就徹底結束了;但我絕對不能答應,否則後果更糟,等着我的是黨紀國法制裁!思來想去,只能請你出手相助。”
方晟先是一愣,隨即明白許玉賢的潛臺詞:他想讓方晟身邊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覺找到小情人下落,逼她把名單交出來後銷燬!
可是魚小婷正在香港生死未卜哎!
叶韻倒符合條件,但事關許玉賢的政治名譽,方晟不想落下把柄。只有白翎堪當此任,偏偏許玉賢曾與容上校有過私情,白翎對他印象極爲惡劣!
白翎愛憎分明,絕不會幫自己不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