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於鐵涯悄悄站到身邊,微笑道:“鬱明此次表現可圈可點,屬於加分項目。”
同爲新生代傑出子弟,於鐵涯和吳鬱明非常熟悉,即便眼下級別相差懸殊還能直呼其名。
“鐵涯同樣如此啊,不辭辛苦從京都飛過來表示關心。”吳鬱明笑道。
“別拿兄弟開涮了,”於鐵涯苦笑道,“如今於家實質姓方,兄弟不過是寄人籬下混口飯喫。”
“到朝陽市交流的事進展如何?”
京都圈裏沒有祕密可言,於鐵涯這點小算盤連吳鬱明都聽說了。
“可不,這回坐在病牀邊提一下是不是效果更好?”
吳鬱明哈哈大笑:“奸詐,奸詐,沒想到鐵涯也玩這一手!”
“沒辦法呀,”於鐵涯聳聳肩,“對了,聽說鬱明跟他配合得如魚得水?”
“我懂你的潛臺詞,”吳鬱明皺眉凝視遠方道,“當年黃海那些事兒,老實說我比外界掌握更多內幕,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在官場混必須得心狠手辣,方晟倒是深得三昧……鄞峽的環境複雜險惡,容不得我倆勾心鬥角,兩敗俱傷只會便宜遠在秦川的詹印,那小子……”
於鐵涯點點頭:“心狠手辣前加個‘更’字。”
“對,方晟的狠畢竟有原則有前提,詹印嘛,還記得小時候一塊兒玩耍的情況?”
“每次明明他惹的禍,轉眼間面不變色心不跳地推給小夥伴,事後再拿棉花糖、畫片兒哄人家原諒。”
吳鬱明笑道:“你也記得呀!所以我寧可跟方晟爲敵,也不想與詹印做朋友。”
於鐵涯嘆道:“原先我總自得與你倆同爲新生代子弟代表,敗走黃海後深刻反省,才知差距太大,也輸得不冤。”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會兒吳鬱明拍拍他的肩,道:“咱都是從小玩到大的,鬥歸鬥,但不能拿腳踩人家,該幫的還得幫。”
於鐵涯轉到陽臺搭訕就等的這句話,不啻於某種意義的承諾,展顏道:“多謝鬱明!”
得知方晟被直接送到省第一人民醫院,管委會前車子紛紛發動疾馳而去,大批刑警、警察、特種部隊等亦如潮水般退卻,轉眼撤得乾乾淨淨。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樊紅雨回到辦公室正待安靜會兒,突然門被打開,魚小婷扶着叶韻闖進來!
“啊,傷成這樣爲何不送醫院?”樊紅雨見叶韻鮮血染紅了半面身子,喫驚道。
魚小婷沉聲道:“她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去醫院,刀傷又很重,可能傷及筋脈,我不敢處理……”
紅河區醫院是銀山市二院的分院,設備條件和醫療水平還算可以。樊紅雨驅車途中直接打電話給院長,等開到急診室門口時,分管醫務的副院長、外科主任、急診主任等都在門口恭候。
叶韻被直接推入手術室,沒人(敢)詢問受傷原因,沒人(敢)要求預交手術費,醫院領導們跑前跑後,安排“最好的主刀”、“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護”。
樊紅雨和魚小婷則坐到貴賓室邊喝茶邊等待。
見四下無人,魚小婷感慨道:“真是你的地盤你做主,難怪官場都搶着當一把手。”
樊紅雨卻深深瞅了瞅她,道:“很高興今天有機會幫你,以後若發生類似事件都可以直接過來。”
這是聽起來很簡單的客套話,魚小婷卻咀嚼出別樣味道:同爲方晟身邊的女人,樊紅雨希望和她和平相處,而非象白翎那樣動輒劍拔弩張,弄得彼此都很不開心。
“以後……還是不要再有了,”魚小婷苦笑道,“坦率講我也厭倦了打打殺殺的血腥生涯,寧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一個接一個的漩渦……我根本停不下來,或許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這是魚小婷頭一回產生悲觀消極念頭。強悍如她者,向來不畏挑戰,不懼強敵,始終保持旺盛的鬥志。
然而從詹姆士開始,面對FBI鍥而不捨的糾纏,魚小婷感覺自己好似堂吉訶德,深切體會到跟世界上最強大情報機構作對的無力感和挫敗感。
一次又一次受傷,一次又一次把更多人捲入其中,包括方晟!
賞金獵人的介入宣告事態發展到難以收拾的邊緣,爲達到目的,FBI不會介意犧牲任何人!
尤其面對狡詐多變、每個步驟都違反常理的耿哥,魚小婷時時感覺到有勁使不上,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
也許自己死了,會保留方晟、愛妮婭的祕密永不見天日吧……
樊紅雨久在官場自然看出魚小婷的沮喪,鄭重道:“千萬不能這麼想!你的對手,譬如說FBI吧此刻比你更焦慮,從直接派特工到僱傭職業殺手,現在則請出賞金獵人,所有花招都用遍了還是拿你沒轍,反過來講是不是好事兒?”
“可方晟……”
樊紅雨搖搖頭:“你錯了,錯得嚴重!你是他堅強的精神支柱啊小婷,你的作用不可替代,任何人都不能替代,明白我的意思嗎?”
魚小婷眼睛一亮,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