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無奈地笑笑:“聽出來了,陳兄是真心誇我。”
“計劃不如變化,潤澤很多人都被老弟你將了一軍,明處是伯林,暗處不知多少呢,”陳皎道,“這事兒上綱上線吧伯林不被撤職查辦起碼得蛻層皮,但靜下心來想想也就那麼回事兒,說白了跟獲取內幕消息炒股一樣,只要買地皮時沒有欺詐行爲,蓋房子時沒有偷工減料,賣房子時沒有虛假宣傳,就是一樁生意。老弟以爲呢?”
“陳兄在雙江都這麼教育下級?”
陳皎大笑:“這不幫伯林說情嘛!其實類似事兒段勤他們沒少幹,只是伯林事事衝在前頭,被鄭南通盯上了……鄭南通也不是東西,坑副手對他有啥好處,真以爲能把鹹翡拉過去呀,呸,想得美!臨海又不是他古華自家開的雜貨店,說誰就誰啊!”
方晟最喜歡聽這種不經意間流露的內幕,能掌握更多水面下的東西,不動聲色道:“我是真沒想到鹹翡會跳出來,又不是不知道盧克松什麼貨色。”
“盧克松就是魏仁相的一條狗,派到潤澤專門咬人的!”陳皎恨恨道,“姓鹹的看着別人發財急得快瘋了,企圖藉助機會搏一把;他的後臺就是齊蔚冰嘛,平時耀武揚威,在任大偉面前乖得象孫子……老弟無論如何幫伯林頂住,有他鎮着鄭南通耍不了鬼,否則老弟就得衝到第一線了。”
這也是方晟千方百計避免的,特別在京都方面似乎有所動作的時候,萬事“穩”字當先。
“好,力爭完成陳兄交待的任務,”方晟終於鬆了口,“伯林那邊也麻煩你多瞭解,有啥情況及時通氣,不能在工作上陷入被動。”
陳皎知他暗示透徹掌握婁伯林涉事程度,如果還有關鍵、重要證據落在鄭南通等人手裏的話,就不是潤澤能壓得住的。
形勢很明瞭,別說什麼移交不移交,恐怕上週五盧克松就向魏仁相打過小報告了。
現在,魏仁相也在密切關注潤澤的動態,作爲主正一方的大員,方晟每個動作、每句話都將被他審視,稍有不慎就會波及自身。
就在潤澤體制內暗流洶涌之際,臨海省.委高層又發生不和諧的爭端。
平心而論,自從徐璃在常委會上不惜掀桌子來維護方晟、任大偉爲首的主要領導作出讓步後,常委們尤其魏仁相特別識相,不管什麼場合儘可能讓着她,避免發生類似不愉快。
話說徐璃畢竟只主管統戰系統,工作方面與其他常委的交集不多,除了定期不定期召開的常委會等規定動作會議,以及各類需要領導班子集體亮相的活動,大家刻意不跟她同臺的話其實見面機會不少。
即便一起出席會議,都端端正正坐在主.席臺也不會交頭接耳,會議一旦結束各自去也,鄉鎮幹部散會後勾肩搭臂、呼朋喚友到哪兒喝酒的場面,在省.委高層根本不可能出現。
省.委如此,到了京都層面要加個“更”字。以前於老爺子說與樊老爺子交情一般,方晟感到震驚,覺得解放前戎馬生涯、解放後共同建設,按說都應該在血與火考驗中形成深厚的革命友誼。
但事實如此。別說於、樊二老,就是白、樊兩位軍中巨搫的老部下上門看望,也就是敬個禮叫聲“老首長”,然後一本正經回報相關工作,絕對不會張家長李家短地海聊。
更有甚者,哪怕到了飯點老部下們說走就走,都不會挽留喫飯。君子之交淡如水,高層交往都能做到反璞歸真的境界。
如此一來,幾個月裏倒也平安無事。
但俗話說一個碗裏喫飯,總有筷子湯匙磕磕碰碰的時候,有時你越想避免什麼往往就越有可能發生什麼。
爭端的起因在於“借名額”問題。
什麼叫“借名額”?
省直機關提拔廳級幹部都有一定的分配比例,比如省.委1個,省正府2個,省組織部1個,省宣傳部1個等等——沒有文件這樣規定,但總體把握這樣的尺度,不會出現省.委一下子提拔5個,省正府、省組織部等顆粒無收的情況。
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名額配比制既是框架下的平衡,也是合理激發內部競爭機制,充分體現能者上、庸者下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