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天衣可縫的運作,即使吃了暗虧都無從察覺!”
方晟感到毛骨悚然,半晌訥訥道,“就因爲碧海市長就地提拔書計意味着入局?東方岳還不是空歡喜一場。”
於雲復反問道:“難道碧海市長不能直接入局?”
“呃——”方晟總算明白了岳父的意思,“不管如何都必須扼住這個位置,除非大領導直接找愛妮婭談話!”
“以後你也同樣如此,”於雲復肅容道,“你們這批是鍾組部安排下去的,工作調整隻聽鍾組部的,申委那邊不管說什麼聽聽而已,儘量不要當場回覆免得入坑。小方,黃樹領導班子還沒定當,愈動盪愈有變數,務必把握好分寸!”
“知道了,爸!”
邊走邊談了二十多分鐘,快結束時於雲復突然問:
“下午回去?”
“兩點多的航班,到龍澤正好喫晚飯然後回百鐵。”
“唔,順便看下你二叔,”於雲復臉色有點奇怪,“自打去了振興領導小組難得回來,倒跟在雙江差不多了,前兩天你嬸嬸還問領導小組是不是比省正府還忙,家都不要了。”
“好好好,我……我乾脆到二叔那兒打個秋風。”
方晟知岳父提到“雙江”是懷疑弟弟老毛病發作,又在龍澤找了女人,嚇得汗流浹背連聲答應。
於道明還真是舊病復發,春節過後就把小牛弄到身邊去了。
理由也是煞費苦心,請醫院朋友搞了張證明說小牛“輕度抑鬱”,必須長期休養。現在抑鬱症患者成了社會高危羣體和重點關注對象,單位立即批假。
小牛便收拾行李歡天喜地來到龍澤,悄悄在振興領導小組駐地附近租了套房,一心一意和於道明過起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方晟表面很不屑,實質蠻羨慕二叔,暗歎自己雖然女朋友一大把,就沒小牛這樣甘願隱姓埋名做小女人的女人!
小牛在雙江混得很不錯了,教導主任相當於正科級幹部,要放在縣城就是炙手可熱的大領導,而且安如玉已經保證過兩年達到任職條件就提拔副處。
然而爲了跟於道明去京都,雙江那邊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說扔就扔,寧可到京都做辦事員。
有小牛早晚陪伴,難怪於道明樂不思蜀,都懶得回京都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於雲復自然不願過問弟弟生活作風問題,但點出“雙江”和“你嬸嬸”,意思很明確,那就是讓方晟給於道明託話:
多抽點時間回家看看,安撫好大後方,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上午與牧雨秋喝了會兒茶。
如今的牧雨秋無論眼界和氣魄都今非昔比,目光直指歐美價值低窪區,雄心勃勃準備籌資大手筆收購。
“可惜目前各方面限制很多,大額資金出境難,眼睜睜看着大把商機白白錯失心疼得不得了,”牧雨秋嗟嘆道,“方哥,您覺得能否跟愛妮婭打個招呼,從碧海那個環太平洋人民幣結算中心幫我出一部分錢?”
方晟靜靜喝了會兒茶,道:“雨秋可知爲何限制資金外流?”
“我懂,怕資本外逃唄,象十年前高喊‘別讓某某某跑了’就出於這種狹諡的愛國主義觀。可是方哥,資管局那幫榆木腦袋沒想明白一個道理,資本流動是雙向的,你不肯人家出去,人家就不敢進來,最終流動性愈發停滯受礙,喫虧的還是龐大的資金資本市場。”
“雨秋啊,你的想法恐怕代表絕大多數投資圈,不,資本市場大鱷們的想法,從而帶動並很大程度左右了主流輿論陣地。”
“啊,不會吧?”牧雨秋有些不安,“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你們只看到資本流動的表象,卻忽略了深層次國際大勢和超級大國間戰略層面的博弈,那纔是激流暗涌,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戰略層面……噢,我有點明白方哥的意思……”
“比方說你堂而皇之到我家做客,告辭時我挽留你喫晚飯,你可以盛情難卻留下,也可以說另有安排,我不可能強求;但有個小偷進了我家,我察覺到後把所有門窗都關得死死的,他真的擔心出路問題,這是一方面,”方晟道,“另一方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資本總是逐利的,只要看到利益哪怕冒險也會千方百計進來——改革開放初期金融市場完全封閉,資金管制更嚴格,不照樣有大批外資涌入?香港是全面開放的資本市場,現在外資逐年下降又說明什麼?我們不能跟着別人給的思路人云亦云,而是透過問題看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