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插嘴道:“女朋友被那傢伙搶走了?”
“您都看出來了……”梁小鄭慘笑道,“是的,真的被搶……”
真真是梁小鄭從小就認識的鄰家女孩,大學畢業後搶在最後一波進了集團下轄的物流服務中心做財務,工作相對輕鬆,經常下班後跑到拉麪店幫忙做下手。
想不到的是,金寬和一幫狐朋狗友始終在附近暗中監視拉麪店,偶爾也大模大樣到店裏借吃麪條敲敲警鐘,一來二去看上了真真。
有錢有勢的公子哥看上灰姑娘,現實生活中可不會遭冷遇,何況真真在集團大架構底下做事,如果能倚到大樹,何必拴死在拉麪店?
如果能下班後看電影、泡夜店、喝咖啡、喫牛排,何必在店裏忙碌到深夜伺候客人?
對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在考試失敗時梁小鄭就有預感,後來開拉麪店更是陰影縈繞於心頭:一個國企行政人員,一個麪店小老闆,在當下現實而功利的商品經濟時代註定以悲劇告終。
所缺的無非是一個契機罷了。
然而無論如何,真真都不應該跟金寬好,這傢伙是毀掉自己一輩子的罪魁禍首啊!
當真真滿含淚水提出分手時,梁小鄭以驚人的冷靜表示理解,或許,復仇的種子在那一刻起已悄然播下。
去年省裏宣佈正式啓動脫鉤和改制,整個固建區都在討論“編制”,各種小道消息炮製出爐,梁小鄭看到的卻是希望——
省市兩級部門肯定要對在冊公務員和事業單位人員進行盤點,這檔口公開舉報不就可以重啓調查麼?
再說了當初省廳有關部門宣稱調查也沒告知結果啊,一舉兩得。
梁小鄭想不通的是,舉報材料明明寄到申委、省紀委、省組織部、省人事廳、省國資委等省級單位,爲什麼落到區紀委手裏?
說到這兒外面響起了警笛聲,梁小秋臉色大變,匆匆道:
“你們快走,快走,肯定是那幫傢伙叫來的同事,落到他們手裏就糟了……”
方晟卻安詳地說:
“唉,您不曉得那幫傢伙有多無恥!快走!”梁小秋催促道,“我沒事,我想好了躲過今夜明天到沿海打工,憑我的專業混口飯喫沒問題……”
“你家人呢?”肖冬問。
梁小鄭臉色凝重地說:“改制後企業是企業,應該不會——國家也不可能再讓它擁有超出企業權限的權力,所有人都憑技術、憑實力喫飯,我堅信這一點!”
方晟點點頭:“說得好,羣衆的信任是我們黨、我們正府施正基石,有了它,我們才能無往而不利……”
話沒說完,兩輛警車呼嘯着封堵住拉麪店,裏面跳下幾名民警大聲喝道:
“裏面的人舉起手來,雙手放到腦後依次出店,接受檢查!”
“給你們一分鐘,否則警方有強行破門的權利,開始計時!”
梁小鄭嚇得瑟瑟發抖,顫聲道:“這下糟了,這下糟了,我反正橫豎一條命,你們怎麼辦?連累你們真過意不去。”
方晟還是鎮定自若,笑道:“如果有機會讓你恢復工作,還願意加入到公安隊伍?”
梁小鄭嘆道:“想有啥用……不過我覺得不應該放棄,多一個我這樣的人,總比讓金寬那幫紈絝子弟佔着位置好,您說呢?”
“說得好!”
方晟忍不住拍拍梁小鄭,道,“很淺顯的道理,爲什麼很多體制裏的人偏偏想不明白呢?還不是私心雜念作祟!”
外面民警索性通過警車上的喇叭叫道:“店裏的人聽着,現在開始倒計時,10、9、8、7、6……”
“你們……”
梁小鄭見方晟幾個若無其事的樣子都快急瘋了,魚小婷卻還笑得出來,嫣然道:
“謝謝你送的花……十多年沒人送花了,居然還能喫,今晚我很高興。”
說着閃身出去並亮出證件,接下來幾名民警圍上去查看。
雙方不知說了些什麼,驀地魚小婷身形騰挪閃避動作眼花繚亂,緊接着“卟嗵”數聲,幾名民警都飛出幾米開外重重落地,再也爬不起來。
兩名坐在警車裏的民警見狀,一個拔槍衝下車,一個拿起對講機緊急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