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又飛來一架無人機,兩人屏息藏在隱蔽處,等它大搖大擺飛時藍朵突然站起身連開兩槍將其擊落。
槍聲在曠野裏傳出很遠,但此時已靠近省道,白鈺沒什麼顧忌了。
離公路還有幾百米時,遠遠看到路邊停着一長溜車子,應該是聞訊趕來仍在搜尋的隊伍,白鈺心頭一熱快步迎了上去。
“白鄉長!”
“白鄉長來了!”
“趙所長……”
“白鄉長……”
路邊人影很快發現白鈺和藍朵,狂喜地大叫大喊衝了過來。
兩名民警小心翼翼接過趙天戈,白鈺低聲關照道:“立即送到縣人民醫院治療,全程守護!”
兩名民警會意點點頭,將趙天戈抱上警車後揚塵而去。
包育英率着衆人過來——白鈺注意到齊曉曉故意拖在後面,緊緊握住他的手責備道:
“怎麼搞的,手機都打不通,鄉里作爲重大案件上報給繆縣長和黃縣長了。”
“讓包主任費心了,謝謝謝謝,”白鈺道,“搜救趙所長的過程中有點周折,出於種種考慮把手機關了,不好意思,大家都辛苦了,誠摯感謝!”
包育英何等老辣,立即掂出白鈺話裏的份量,道:“沒事就好,趕緊通知各個搜救小組收隊,先回鄉正府食堂喝碗薑湯,明天上午休息半天!”
“呼啦”人羣潮水般散開,躲在樹背後的藍依這才象小鳥般飛過來,也不顧附近那麼多雙眼睛,直接撲到他懷裏委屈地嚶嚶哭泣。
被她哭得鼻子有點堵,白鈺輕撫她的頭髮笑道:“安全歸來應該開心纔對,幹嘛哭呢,真是傻丫頭。”
藍朵在旁邊酸溜溜道:“生離死別,好像應該出現的場景是姐妹倆抱頭痛哭吧?”
“就你陰陽怪氣!”
藍依破涕爲笑,嗔怪地拍了妹妹一下。
想回頭在人羣裏找齊曉曉表示感謝,她已和包育英上車離去。
回鄉途中,藍依講述了後來發生的經過:
她帶人來到37號樁後同樣四下無人,又打不通電話,便沿着岔道向北邊開邊找,行駛了十多公里後被一處檢查站攔住。藍依堅持要進去尋找,檢查站人員堅決不讓,雙方僵持了近兩小時,藍依只得無功而返。
與聞訊趕來的鄉派出所民警會合後繼續在37號樁附近田野裏尋找,除了收到白鈺發的四字短訊,到天黑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藍依慌了神直接打電話給包育英——此時齊曉曉也收到白鈺短信,及時阻止包育英找黃曉松求援的想法,準備就事論事在37號樁一帶擴大搜索範圍,形成對宥發集團的施壓。
因爲包育英憑直覺猜到此事絕對與宥發集團有關。
包育英的計劃是,如果天亮前還沒有白鈺、趙天戈的下落,就請黃曉松親自率隊強闖宥發集團!
藍依不解地問:“宥發集團很可怕嗎?我只知道那個鳳姐做慈善很爽氣,哪怕有做秀成份。”
白鈺沒回答,岔開話題道:“這次多虧藍朵出手相助,不然靠我一個人肯定救不出趙天戈,多謝了。”
“我喜歡的是打架。”藍朵並不領情。
回到鄉里,下車後穿過巷子回宿舍,齊曉曉突然開門,站在門口輕聲道:
“關於宥發集團,包主任已經提醒過我,也讓我再提醒你一遍——這件事點到爲止,以後不要再提,也不準招惹宥發集團!”
“好,我明白……”
想了想白鈺補充道,“今夜的事要特別感謝你,謝謝。”
齊曉曉悄無聲息關上門。
一夜無話。
週一上午上班後白鈺主動向簡剛彙報了昨天下午到夜裏發生的情況,簡剛深表震驚,指示派出所必須嚴查到底,決不放過爲非作歹的犯罪分子;同時委託白鈺和齊曉曉去縣城探望趙天戈,督促醫院方面不惜代價搶救治療。
仔細觀察簡剛的眼神和微表情,白鈺暗自確定此事十有八九與他脫不了干係!
情理之中。
從假報案到活捉趙天戈,嚴刑拷打逼迫他給自己打電話,八名大漢組成第一道包圍線,然後誘入高科技大網,再用吊車掛着山石沉河,全過程一氣呵成,必定做過縝密的部署和預演!
鳳花花的頭腦絕對想不出計中有計、環環相扣的方案,再聯想簡剛之前在黨委會上督促自己下村調研,而週日去丁河也向尤德山報備的。
唯獨沒想到藍依也跟了過去,而且還有藍朵。簡剛、鳳花花頂多打探到藍依還有個妹妹,未曾想這個妹妹身手不在白鈺之下!
離開簡剛辦公室時,白鈺心頭沒有憤怒,相反泛起說不出的沉重:
到苠原未滿一年時間,竟惹得簡剛起了殺機,是自己太年輕處理問題不夠成熟,還是無意間觸動對方的核心利益?
再回想起父親每到一個地方大刀闊斧、破舊革新引發的爭議與質疑,根本不是他天生好鬥,喜歡動輒推翻重來,而是現實困境逼迫下不得不採取最激烈的抗爭!
這,就是基層真正想做實事、全身心爲人民服務的幹部羣體的困惑。
從方晟到白鈺,還有包育英,乃至龍忠峻、繆文軍都是如此。
白鈺覺得要提高安全級別,特別是藍依那邊——幸好藍朵過來陪伴,這會兒她不再是大燈泡,而是最強有力的保障。
下樓正好遇到齊曉曉,她匆匆問道:“車子已申請好了,一起去縣城看望趙天戈?”
“好的。”
白鈺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