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誰?
爲何以命令語氣叫自己學圍棋?
這項任務式要求還很迫切,“每天至少花一小時”,之後對方還會跟蹤瞭解?
最關鍵問題是,在體制工作的人學圍棋有何用?!
這樣至關重要的問題,在對方看來似乎理所當然,確實相當相當奇怪!
正陷入沉思,齊曉曉在樓下喊:“白鈺同志!白鈺同志,快下來!”
唯恐鄉府大樓裏的人不知道兩人關係似的,白鈺氣得咬牙暗罵道:
波大無腦!
可要說無腦,居然還是正牌京都大學研究生;波大不大呢,老實說還真不小,藍依和容醫生都不及她……
去大番途中,白鈺突發奇想問齊曉曉會不會下圍棋,她莫名其妙說學棋幹嘛?象棋、圍棋、國際象棋一概不會,也沒興趣。
噢——
白鈺有些淡淡的失望,又有些淡淡的期盼。
方晟還沒失蹤前,有回一家三口無意間談論起鍾組部,方晟始終想不通愛妮婭透露的那個神祕系統是否存在。白翎卻說有些系統名義上屬於鍾組部、鍾紀委、軍部等,但不受其轄制,而歸最高層領導直接指揮,她就知道好幾個。
方晟笑着問樊紅雨知不知道呢——其時她只是副部長,還不是常務。
白翎說恐怕做到常務也未必知曉,祕密都掌握在一把手肚子裏。
兩人分析了半天,覺得愛妮婭從省長起有如神助地進入仕途快車道,很可能那個神祕系統發揮了關鍵作用。
撇除“海歸”光環,自從中美交惡且歐洲整體經濟衰落後,海外遊學工作經驗已無足輕重,取而代之是基層工作經歷,“名校”似乎是那個神祕系統重點關注領域。
幸運能否落到自己頭上呢?
大番村位於毛嶺村和石漳村之間,有遼闊無邊的4000畝草場,然而悲摧的都劃入生態保護區紅線內,別說發展畜牧業,整個區域的草都不準隨便割。曾有村民連夜悄悄砍了幾棵樹,森林公安第二天就找上門來——無人機每天監控紅線區域生態和地理形態,系統通過大數據進行對比,稍有變化馬上自動報警。
大片草場擠佔了農田,大番村只能一方面與毛嶺村聯手搞苗木栽培,另一方面和石漳村共同發展輕紡業、服務業,兩村交界地點沿線開了二十多家各類紗廠、紡織廠和服裝廠。
齊曉曉希望從荊家寨分包香包製作也是基於大番村民在輕紡、手工方面底子好的因素,並非急病亂投醫。
今年以來齊曉曉多次召集村幹部商討,也到發展比較快的幾個村考察學習,然而偌大的4000畝草場客觀上制約了大番村發展,始終拿不出有效的辦法。
白鈺雖主管經濟,但經濟工作向來抓兩頭,一是佔全鄉主導地位的大村、好村,充分發揮龍頭作用;一是排名倒數的貧困村,全面啓動脫貧致富工程;反而很少顧及到中間位置、上下兩難的村組。
路上聽完齊曉曉的介紹,抵達大番村後又走訪幾位大戶,順便慰問了貧困戶、五保戶等弱勢羣體,晚上召開村委會會議,一直討論了四個小時。
同事一年來,齊曉曉和白鈺共同出席過幾十次會議,也就在今晚,她終於發現白鈺空降後迅速站穩腳跟並獲得縣領導賞識的原因——
他是真正全身心投入到會議全過程裏,對每個人說的每句話都認真思考並迅速從不同角度分析、提問,而不是象她、莊驥東一樣邊聽邊記錄,完全跟着發言者思路走,最終無非做個毫無新意的總結髮言。
白鈺則是通過頻頻近於挑刺的問題把工作向深處延伸,逼迫大家努力拓展、打開新的方向。
村主任在發言提到上半年森林公安執法大隊以嚴重污染爲由強行關閉村裏兩個養雞場,查封大批設備只通過財政貼補了五萬元,僅此一項村裏虧損十多萬元。
之前村主任向齊曉曉彙報過,她提出兩條對策:一是以鄉正府名義向森林公安交涉,要求返還養雞場設備,再增加五萬元財政貼補;
二是化整爲零,鼓勵村民在院前屋後搞家禽養殖,只要控制好數量就符合政策許可。
然而兩條措施都沒真正落地。
森林公安譜大,歸省廳直管,日常事務交涉過程中都不怎麼把縣公安局放眼裏,更別說小小的苠原鄉正府。在它看來村養雞場違規在先,沒追究村委會和當事人法律責任已經很給面子,還象徵性補貼五萬元,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如今還不知趣地要求追加補償,冷冷回了三個字:
想得美!
森林公安有個說話很衝的辦事員直接給齊曉曉打電話,說那份函件就當你們苠原沒發,我們也不發。不然的話,村委會、當事人全部抓起來判刑,你們鄉正府也要負連帶責任!
齊曉曉居然被唬住了,賠着笑臉連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