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長代表信用聯社和領導小組彙報了第一階段覈查情況:
截止週六晚上覈查工作全部結束,涉案信用員49人,涉案金額4874萬!其中能夠挽回經濟損失的有1900萬,涉案人員12人;另有14人本人或家屬願意賠償信用社經濟損失,涉及到700萬元。
也就是說,剔除上述不予追究和免予追究部分,最終涉案信用員23人,涉案金額2300萬元!
這當中又分兩種情況:
一是已潛逃在外,家裏財產習卷一空,完全無法對儲戶作出賠償的,涉案金額大約1100萬;
二是信用員被控制之中,但由於生意、投資、賭博等嚴重虧損,或資金一時無法回籠,可能產生三分之一到一半左右資金損失,涉案金額大約1200萬。
兩項相加,信用聯社實際損失要達1700萬元。
聽到這裏衆常委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蘇行長神色凝重地說以上只是信用員代辦的儲蓄存款業務,實際上漏洞更大的是代辦貸款業務!
有賬冊表簿的還好辦,問題在於潛逃信用員都將檔案資料付之一炬,這樣的話信用社有底聯的還能順藤摸瓜,頂多與存款一樣存在“大頭小尾”問題;但“體外循環”部分就糟糕了,信用社根本不知道外逃信用員把貸款借給哪些人,分別是多少。
以當下的風氣,恐怕絕少有農民高尚到主動捧錢到信用社還貸款的現象!
原因很簡單,借錢的都是缺錢的。
“預計有可能導致損失的貸款金額是多少?”俞樹問道。
蘇行長瞟了瞟所有常委,道:“1.8億!”
常委們齊齊輕呼。
闞樹緊緊追問:“數據實不實?你可不能趁老郭被停職虛報損失,讓財政給你兜底啊!”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好像蘇行長想趁機發國難財似的。
蘇行長情知闞樹把郭主任被停職的氣都撒到自己身上,當下沉聲道:“向領導們報告,此次所有核查小組都至少配備一名兄弟銀行或其它金融機構人員,覈查工作全程錄像,覈查資料永久保存,隨時備查。”
俞樹沉吟良久,道:“存款加貸款總損失額2個億,準備怎麼辦?”
白鈺接過話題道:“信用聯社連續虧損十多年了,自身消化能力有限,從他們的角度是希望正府出手相助;但談到商碭財政狀況,恐怕常委同志們比我更瞭解,一季度全縣教師工資已提前透支到今年四季度,我正考慮壓縮或延後幾項大額支出以緩解財政寅喫卯糧的慘況,不可能支持信用聯社。”
“領導們,正府不能不支持啊,否則信用聯社真要垮掉了!”蘇行長緊張萬分,“我只向領導們彙報三個核心數據,一是信用聯社淨資產已經是負數;二是會計報表所有者權益也是負數;三是待處理歷年虧損已經高達42億,比目前存貸款總額還高,也就是說根本沒有扭虧爲盈的希望……”
“情況這麼差呀!”俞樹深感震驚,頓時聯想上次常委會闞樹把郭主任誇成一朵花似的,“記得我在市裏工作——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參加過一次金融聯席會議,當時町水兩個老大難聯社,商林和商碭,都是排名墊底的。但去年底商林信用聯社還上升了一個名次,商碭依然墊底,說明什麼?與領導班子不作爲、不思進取有很大關係!”
戴誠提醒道:“商林信用聯社管理和效益雙提升,白鈺同志擔任金融局長期間促成的。衷心期待白鈺能夠巧手回春,幫助商碭走出低谷。”
“對,白鈺同志在金融管理領域是有經驗、有思路、有點子的。”俞樹道。
闞樹卻質疑道:“你說財政拿不出錢,可信用聯社明擺着沒錢,怎麼辦?你是主管領導,可不能把難題推到常委會。”
白鈺笑笑,道:“事關重大,處理方案必須經常委會集體討論通過後才能實施,民主集中制嘛,闞樹同志認爲呢?”
又扛起來了。
闞樹喫準他根本沒辦法,逼問道:“討論也得有個草案,請問草案在哪裏?”
“目前有兩個思路,供常委同志們斟酌,”白鈺不緊不慢道,“一是發行定向債券,也就是俗稱地方債,以財政名義面向社會公開發行,總金額預計爲3個億,其中2億用來彌補信用聯社財務窟窿,1億用來搞地方建設,五年內還本付息。”
闞樹以前主持過正府工作,經濟事務並不陌生,輕蔑地笑道:“我說兩個不可能!一是正府不可能以承擔債務的形式爲信用聯社補窟窿;二是商碭正府發行地方債,不可能賣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