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依靜靜想了好久,搖搖頭說:“等你到廳級吧……我不想被介紹成白鈺的老婆,寧願永遠做你的女朋友。”
“藍依,我在討論人生大事,別耍小性子。”白鈺哭笑不得。
“真的,白鈺,我的恐婚症,讓我……一直象小女孩一樣吧。”說罷藍依在他懷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看着如小鳥依人的女友,白鈺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藍朵則到中午快喫飯時才從房間出來,一臉倦色,感慨米酒殺傷力太大以後堅決不碰,卻對今早親密的摟抱絕口不提,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自然也不存在“左手碰砍左手右手碰砍右手”的狠話了。
下午更是來到商碭以來的輕鬆時刻,午休片刻後,焚香泡茶,屋裏放着悠揚舒緩的薩克斯音樂,白鈺獨自坐在書桌前擺譜——
不是擺官譜,而是擺棋譜。
關於那位神祕的中年人,那個古怪的要求,昨晚那種氣氛下白鈺沒問,但閒聊時故意引用了兩個下圍棋者才懂的術語:
倒撲和不入子。
這兩個術語都與圍棋對殺、死活有關,不接觸圍棋的根本無從瞭解,也感覺不到它的奧妙。
如所預料的,於煜和宋楠毫無阻滯地聽懂了他的比喻,也就是說他倆都會下圍棋。
也更進一步證實白鈺的猜想:習修、提升圍棋水平,是那位高深莫測中年人專門針對方晟三個兒子的考覈!
爲什麼會有如此怪異的考覈?
就算三選一,難道不應該考查治國方略、大正理念和能力水平嗎?
香氣嫋嫋中白鈺回想起昨晚兄弟仨的閒談,隱隱有所領悟:這樣的考查由於出身、經歷和性格不同,本來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啊。
圍棋天地浩瀚而神祕,一旦鑽研進去便流連忘返,忘了時間和周遭一切。不知不覺在房間裏研究了三個小時,起身舒展身子時才發現藍依始終沒來過。
平時她一會兒送盆水果,一會兒加茶,一會兒賴在他懷裏撒嬌,今天怎麼回事?
出了房間,客廳裏沒人;踱到主臥室門口,卻看藍依藍朵半躺在牀上拿着手機神色詭異地嘀嘀咕咕。
白鈺的出現似乎讓她倆嚇了一跳,藍朵眼疾手快把手機藏進被窩裏。
白鈺不滿地說,要是藍依的話還可以伸到被窩裏搶手機嬉鬧一番;而藍朵,他從來沒有開過類似玩笑。
更奇怪的是週一早上藍依藍朵都罕有地和他差不多時間起牀,喫早飯時藍依輕描淡寫說和藍朵去趟省城,爲紅會工作上的事,順便逛逛街、買些化妝品和衣服。
顯然是臨時決定,白鈺沒說什麼,只關照她倆開車注意安全。暗自裏猜測藍朵是不是到省城向神祕的上司彙報刺探蘆山生態保護區的情況,事關重大,必須面呈。
來到縣府大院,遠遠看到辦公室門前站了一溜彙報工作的,白鈺眉頭一皺拐到金融局。
俞嘉嘉正在領導小組辦公室主持晨會,杜局長、蘇行長等列席,見到白鈺紛紛站起身。
“你們繼續,我旁聽。”白鈺隨即在靠門的位子坐下來。
俞嘉嘉主要部署清理整頓信用員第二階段主攻方向,從兩個方面着手:
一是配合公安機關加大審訊力度,採取各種手段當然以思想教育爲主,要求涉案信用員交待藏匿的資產和“體外循環”貸款,減輕信用聯社賠償壓力;
二是各工作小組實施“一對一”與涉案儲戶的對接工作,具體理賠原則大致分爲——
持有“大頭小尾”存單且章印齊全,一律按存單面額全額兌付,不打折扣;
有存單但章印不全、有塗改或只能提供收條,信用社向前追溯並調閱十年內存取歷史記錄,存單、收條、歷史記錄均一致的則按七折兌付;三者不一致,按信用社歷史記錄的六折兌付;
無存單無收條的情況是第二階段的難點,目前提供的方案是至少要有兩名非直屬親戚、無利益相關村民的書面證明,以及存款日期附近十天內的收入證明,可按五折兌付;缺少要素者均不作償付。
蘇行長介紹從上週五到週日,信用聯社選擇重災區堝山鄉進行了方案試點,對接溝通的162人當中,願意籤和解協議的近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或對摺扣不滿,或持觀望態度;另三分之一則要求全額兌付,不接受任何附加條件。
聽到這裏白鈺對俞嘉嘉主持大局的條理性,蘇行長的務實性頗爲滿意,沉吟片刻說:
“有三分之一肯籤協議是很好的開端,本週起全面撒網,把能籤的先簽了減少矛盾面;剩下三分之二怎麼辦,我想前提是兌付條件和折扣率不能讓步,不能叫前面簽了協議的心理不平衡又反過來找我們算賬……我們承諾只要挖出涉案信用員底賬,該怎麼賠償就怎麼賠償,但在此之前懇請老百姓和信用聯社共同面對困難,這筆賬確實是糊塗賬,國家、集體、個人都不能喫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