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存心思在田野裏悶跑了十多分鐘,白鈺要防範的太多沒留意腳下,被糾纏的地藤絆了一跤,迅速翻身而起之際,司機已鬼魅般逼到面前舉起匕首便刺!
白鈺機敏地側身讓過,也揮動匕首反攻。
然則此時一團烏雲遮住月亮,天地間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兩人全憑超人的聽覺和機敏的反應出手相搏,招招凌厲無比,險象環生。
悶鬥了數十招,白鈺突然笑道:“我說是誰,原來是老朋友啊!爲我這單從前年殺到現在,你虧不虧啊?”
原來是屢次施展詭計暗殺卻屢次失手的女殺手。
見被揭破身份,女殺手搶攻兩招抽身退到數步之遙,冷然道:“殺了你就不虧了。”
與上次一樣,冷冰冰的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嬌柔婉轉。
白鈺以暇好整道:“以你我的身手,公平公正一對一較量的話我略處下風,但除非付出慘重代價,你想致我於死地也難,對吧?”
女殺手蒙着臉看不清表情,停頓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不如席地而坐,來個荒郊夜談,增進彼此瞭解,加強今後合作共贏的機會,比如價錢合適的話我會主動死在你手下,分點錢給子女置房產……如何?”
他雖說得荒誕不經,倒也打消了女殺手些許敵意,躇躊會兒又點點頭。
兩人同時坐下將匕首倒插在泥土裏,相隔約十步左右,正好位於一縱之外,這是防止對方猝起偷襲的安全距離。
“我先問……”
白鈺才說了三個字就被女殺手打斷,道:“我先問!”
“好,女士優先,”白鈺隨和地說,“雖然我不清楚女士的定義是否包括殺手。”
女殺手似乎笑了笑,然後問:“剛纔爲什麼轉身逃跑,我哪兒露了破綻?”
白鈺道:“站在路邊揮手的只有我一人,爲擔心拒載我又刻意把我們的‘們’字說得很輕,想含糊帶過去,若尋常司機肯定直接忽略而提出價格問題,你卻立即問‘一共幾位’,顯然知道我還有同伴!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你是不是從省城就一路尾隨在後面,所以知道我們來了三個人?”
“不然呢?”女殺手反問道,“你以爲那條小船憑空變出來的?”
“因爲……”
女殺手突地沉默,夜風在田野間呼嘯,莊稼瑟瑟響動聲音此起彼伏,足足隔了兩三分鐘她接着說,“因爲你必須死在我手下!”
語氣很平淡彷彿在陳述一項事實,聲音也一點都不狠,可白鈺脊背竟生出寒意,半晌後以開玩笑的方式問:
“拎頭論賞嗎?未免太殘酷了。要是我既沒逃出那個院子,又沒識破汽車炸彈圈套,被炸得粉身碎骨怎麼辦?”
“那不是你的水平,”女殺手淡淡道,“倘若那樣,你早死於我手。”
白鈺學她的語氣說:“我爲什麼必須死於你手?”
“因爲……”
女殺手似乎拙於表達,或者她已習慣用武器說話,很少與外人交流,斟酌會兒道,“我出道以來接了六個單子……”
“不算多啊。”
“前五單都很順利,你是第六單,而我失手沒辦成。”
“職業殺手也非戰無不勝,總會遇到棘手的活兒,大概,你獲取我的資料太少吧。”
“各種因素,但我們這行有個規矩,前六單必須達到百分之百成功率,否則將被踢出。”
白鈺大搖其頭:“極不科學、也不嚴謹的考覈體系,世上根本沒有哪個行業能保持百分之百成功率。”
“行業規則,我只能服從,”女殺手冷冰冰道,“爲了我的職業前途,只好對你說聲抱歉——我會死纏爛打到底,直至殺了你!”
“我的價碼是多少?”
“七十萬。”
“唉,想不到我就值七十萬,悲哀啊悲哀,”白鈺苦笑道,“那我給你七十萬,能不能停止追殺?”
“不能!”
女殺手道,“前五單花紅都扣在他們手裏,要等完成第六單才相當於正式入行。”
“前五單花紅共多少?”
“一百七十萬。”
白鈺眼睛眨都不眨,道:“一百七十萬加七十萬對吧,我給!”
女殺手靜靜盯着他看了半分鐘,靜靜地說:“你吹牛。”
說罷猝然長身而起,如同兀鷹般飛撲向白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