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室並不大,四十多個座位擠了六十多人,走道也坐得水泄不通。因爲到場的記者很多,還有不少人將現場情況隨時上傳微博,久經沙場的法官得知縣委書計和正法委書計旁聽都有些拘謹,神情舉止不太自然。
正式開庭,法官詢問控辯雙方有無最新補充的證據,其實雙方都沒有,然而律師的本事就是無中生有,裝模做樣、沒完沒了地搬出一套又一套所謂新證據,緊接着雙方又陷入無休止的辯論。
只聽了不到一半白鈺便起身出去,徐雲岫緊緊跟到外面休息室,笑道庭審其實挺無聊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浪費時間,但程序必須得做足了否則容易被人挑毛病。
“按程序下一步應該是什麼?”白鈺突然問。
“雙方律師傳喚原告被告,當庭詰問,這是最刺激也是最驚險的程序,有經驗的律師經常在這個程序拋出猛料,或採取意想不到的招數從而一舉獲勝,”徐雲岫道,“大概白書計看出來了,雙方律師都在故意拖延,以爭取更多時間挖到有利於己方的猛料。”
“法院打算安排到哪天?”
“八月下旬吧,還有一個月準備時間。”
“太晚……”
白鈺略加思忖道,“既然省市領導都打了招呼希望和平解決爭端,我們要避免極端情況出現,又不能干預司法,唯一可行的就是合理化建議——壓縮庭審時間,對控訴雙方都公平,是不是?”
徐雲岫會意笑道:“對,對,過於冗長的庭審過程也是浪費司法資源嘛。您覺得安排哪天?”
“明天!”白鈺道。
“呃……好!”
徐雲岫暗暗咋舌,心想這位縣委書計可真是快刀斬亂麻。
回到辦公室,尹冬梅已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自從那次未遂事件後,兩人見面都有那麼一點點不自然,特別白鈺再也擺不出縣委書計威嚴。
“旁聽庭審耽擱了時間,”白鈺邊坐邊解釋道,“讓冬梅縣長等着急了吧?”
白鈺微微一笑,道:“在我意料之中,所以這項工作讓你牽頭負責而不是關苓籍領導。打聽就打聽,你裝作不知道,不要驅離,也不必叮囑相關同志注意保密。搬遷工作牽涉部門和人員太多,根本沒法保密,只須保證彙總數據掌握在你手裏就行了。”
“爲什麼呢?請給我一個解釋!”尹冬梅真心不喜歡他這付胸有成竹的模樣,顯得自己傻乎乎似的。
白鈺又嚴肅起來,沉吟片刻道:“關苓這邊聰明人很多,爲把我趕走真是煞費苦心!有些工作需要做在前面,有些事提前謀劃但未必會發生,畢竟裏面變數很大。我暫時不能透露的原因在於我考慮到最極端可能,說給你聽除了徒增煩惱沒一絲用處,還不如……”他笑笑道,“花點時間在個人問題上,我請省裏工作的朋友幫你介紹優秀男生如何?”
提及這個話題,在官場歷練數年的尹冬梅並不害羞,很自然地說:“去年還真有人介紹過,省正府辦公廳的小夥子,沒看對眼也就沒再聯繫。”
“辦公廳小夥子?”白鈺一愣,“於煜?”
“徐省長的祕書,叫什麼名字忘了,挺陽光挺燦爛的小夥子,可不知爲什麼就是沒感覺。”尹冬梅道。
白鈺腦子轉得飛快:“噢,徐省長幫你介紹的?對了,恐怕不是你而是你京都家族所拜託?當時於煜已有女朋友,但你要是想談,徐省長自信能說服於煜?”
“他與家族長輩比較熟,不過我也就見一兩次而已,”尹冬梅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你聽說沒有,他遇到大麻煩了,嚴重的話會被雙規!”
“沒有!”白鈺猛喫一驚,“於煜跟我是老朋友,他都沒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