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商務車出城後,有人帶着祕書換到路邊另一輛車,此後調查過程中繆文軍再也沒見過祕書,始終分開問話直到昨天才一起放出來。
商務車一直開途中也不停下來休息,繆文軍有點尿頻提出到服務區洗手間,結果車子停到四下無人的荒野讓他站在路邊解決。
“從小到大我沒這樣掉價過!”說到這裏繆文軍恨恨道。
商務車並不全走高速,而是一會兒高速,一會兒國道,一會兒省道,到了省城附近還換了輛車然後繼續開。
車裏連司機共四個人,都是那種小平頭、精幹沉默、眼中閃爍厲芒的類型,全過程除了默默遞麪包、遞水,非但與繆文軍就連他們之間也不說話。
繆文軍的心也蠻大的,居然在車裏睡着了,醒來一看已不在通榆而到了上高境內。
商務車駛入城市郊區的農家小院裏,外面樸素平常與周邊農舍沒有兩樣,裏面卻別有洞天:
僞裝網下的院裏豎着兩個雷達以及望遠鏡等觀測設備;兩側牆角居然是樹枝掩映的發射井——繆文軍還真是頭一次看到軍事基地之外的簡易發射井;院裏門窗都是精鋼所塑,雙層防彈玻璃,邊框包着防毒氣的密封條;院裏、各個屋裏都看不到人,可你會感覺到處處有眼睛盯着自己。
繆文軍被帶到四號房間,以後十多天都在裏面度過沒能出去半步。
房間類似賓館標準房,電視、空調、衛生間一應俱全,就是沒網絡手機也沒信號;凡窗戶都裝的磨砂玻璃看不見外面,等於與世隔絕。
喫完簡單的早飯,一粥一饅頭一小菜,有位自稱老陳的領導模樣的出面談話。
老陳說自己屬於戰略情報局反諜系統,此次負責艾米拉被害事件責任追究工作,準確地說實際上要求繆文軍配合調查,因爲戰略情報局懷疑畢遵市國安局局長柳衛祥有瀆職嫌疑。
如果證明柳衛祥盡職履職,如實向市委市正府做過風險提示,那麼戰略情報局也沒有處理繆文軍的權力,而會函告京都相關領導及通榆申委。
老陳又說艾米拉的死令戰略情報局損失很大,也處於非常被動的地位,因爲會直接影響到內地情報人員在歐洲的安危。諜戰報復與反報復向來冷酷而現實,不可能講半點情面。眼下英國軍情六局懷疑艾米拉死於戰略情報局設的陷阱,柳衛祥卻斷然否認。
目前焦點在於,誰殺了艾米拉及她的採訪團隊?
作爲內地爭議頗大且倍受指責的歐美名記,艾米拉無論跑到哪裏都是地方正府關注焦點,標配受到所在城市國安人員跟蹤監視——即使不是間諜地方正府也會對專門報道負面新聞的嚴防死守,爲何畢遵成了例外?
基於某種原則,地方國安局不可以與直屬軍部的軍事基地直接聯繫,就這樣使得艾米拉一行莫名其妙跑到阮河嶺並死於非命。
這些都是柳衛祥單方面說的,繆文軍並不認同。
繆文軍承認根據規定,柳衛祥每個月都應該向自己彙報一次工作,特殊的、緊急的情況下隨時可以彙報,因爲國家安全始終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繆文軍回憶——被帶走時經對方許可,他從電腦拷貝部分文件並攜帶筆記本,主要有兩點:
一是柳衛祥並沒有就艾米拉的身份做專題彙報,而是提前數天在祕書那邊預約登記的例行彙報;
二是柳衛祥全過程裏沒提到艾米拉的名字,也沒提到向軍事基地做風險提示。
“如果他說了,我怎麼可能不給草頭壩基地發通報?在我而言就動動嘴皮子而已,後續都有工作人員跟進!”繆文軍反問道。
貌似很合理的詰問,戰略情報局卻不這樣看。
站在反諜角度,所有不合理的表象之下都暗藏陰謀!
所以在十多天里老陳每天都來四號房間,每天問的問題都差不多,但反反覆覆深究繆文軍回答的每句話每個字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比如問:
“你昨天說‘應該’,爲什麼今天說‘可能’?你承認國安機密不會記到筆記本里,這是否解釋了筆記本上沒有艾米拉名字的原因?你沒記錄因此事後忘了部署傳達,有無這個可能?”
說到這裏繆文軍狠狠喝了杯酒,一拍筷子說:“我真忍不住了大發脾氣,把姓陳教訓了一通!我說我知道這個談話全程錄像,現在我可以把你每天穿什麼衣服、鞋子、襪子的式樣顏色都寫下來,還有你每天問了哪些問題,說了什麼話,都清清楚楚!你以爲做市委書計全靠祕書?我的記憶力碾壓你兩個老陳!別說一個月裏柳衛祥彙報的事項,六個月前他在我辦公室說了什麼我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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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咱倆背圓周率,贏了怎麼辦輸了怎麼辦由你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