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這事兒搞得,是鍾組部故意撇開鍾紀委,還是鍾紀委故意給鍾組部難堪?”
白鈺饒有興趣地問。
在任命副省部級領導幹部方面,京都向來相當慎重,往往綜合醞釀條線、區域等各方面因素,誰上誰下,誰來誰走,都有很全面周密的部署。特別涉及到雙規騰出的空位,通常要冷處理段時間才重新任命,絕少出現一天之內緊急調遣的情況,話說體制內缺了誰地球不轉?
宋楠搖頭道:“曉臺自己也莫名其妙,但就算賺到囉所以蠻高興,前往宛南報到後就藉口視察港口跑到我那邊喝了頓大酒,哈哈哈……”
副省長兼任市長,從字面看不是低配使用嗎,爲何顯得很高興?
奧祕在於,宛南是國家行正體系裏明確的副省級城市——未必都是省會城市,地位高就高在普通省會城市或其它地級市市委書記由申委常委兼任,但市長仍是正廳級別,副省級城市市長也是副省級。
副省長不一定能進中委,副省級城市市長起碼是候補中委,意味着正治待遇有所提升。
再從權力角度來看,副省長與副省級城市市長看似平級,但“權力屬性”大相徑庭。副省長在省正府領導分工中只負責部分條線,很多情況下需要向省長彙報請示,有些重要事務還需要常務副省長牽頭協調,不具有人財物的最終拍板權和決策權。副省級城市市長首先經濟規模和體量明確超過同類地級市,其次他與市委書記同爲副省級、中委,二把手的含金量不同,真正掌握並統籌全市經濟、財正、社會發展等等,全局把控正府全面工作。
吳曉臺既提拔副省級,又掌攬實權,難怪抑制不住興奮特意到港口找宋楠喝大酒。
這種隱祕的情緒只能在同爲京都家族子弟面前顯露。
“張益平犯了何事?也涉及經濟問題?”白鈺問道。
宋楠笑道:“說起來很不光彩,與網友們津津樂道的‘仙船盛宴’有關,內幕消息稱他大概太飄了腦子發熱了,居然任由商界大佬們安排到‘仙船盛宴’過生日!”
“生日放到‘仙船盛宴’?!”白鈺道,“荒唐,簡直荒唐,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啊。”
後來“仙船盛宴”越來越多,規模也越來越大,逐漸分爲“天仙船”和“地仙船”。“天仙船”招攬的都是娛樂圈裏有點小名氣但離“紅”還差點意思的,參與目的是覓得如意郎君嫁入豪門,或攀到金主助自己成名;“地仙船”主要還是嫩模、網紅等,面對的客戶實力略遜因此談不上婚嫁事業,赤裸裸純粹衝着錢而去。
沿海地方正府對“仙船盛宴”的態度是堅決打擊和取締,尤其公職人員參與的話都嚴懲重罰,可想而知張益平以副部級領導身份居然出現於仙船,京都領導層有多震驚和憤怒。
“正好給曉臺騰位子啊,若非如此他已準備幹兩年副省長轉回京都找個清閒部門養老。”宋楠道。
白鈺卻想得比宋楠深遠,長長沉吟道:“倘若曉臺真的莫名其妙,這裏頭名堂就深了,我想,此時最不安最着急的應該是正在南美出訪的那個人。”
“對對對!”
宋楠霍然道,“徐迢出訪,鍾組部先後調遣你和曉臺兩員大將;鍾紀委先後雙規吳伯和張益平兩位副省級領導……”
“還有鍾宣部,讓京都電視臺社會專題欄目播出湎瀧港亂象的節目。”白鈺悠悠接道。
“哦,你也插了一槓子?”宋楠失笑道,“換我在徐迢位子也要心神不安,明擺着的正治信號,紅燈高閃。”
“是啊所以我和曉臺都是棋子……”
白鈺感慨道。
怪不得清晨發短信給鍾宣部長居思危,請求京都電視臺以最快速度播出自己連夜拍攝、蒐集、製作的視頻材料,只隔了十分鐘居思危便回了三個字:
中午播。
當時白鈺還想居思危幫忙也幫得太貼心太到位了,昨夜他已發現屠鄭雄那邊也遙控無人機進行航拍,考慮京都電視臺最快晚上與省臺同時播放,然後兩個宣傳口徑,狠狠坑省臺一把以後不敢招惹自己。
事情的確都環環相扣,精密得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