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巔峯之路方晟 >第5546章
    湎瀧鄭氏家族有多厲害,別的都不說,就看“屠鄭雄”三個字。以屠家的強勢,昔日屠宗實爲牢牢掌控港口並插手市委事務,主動聯姻娶了鄭氏家族大小姐爲妻,生下兒子名字裏還必須帶“鄭”字。

    屠鄭雄娶的老婆傅姬月也是鄭氏家族外戚,港口一帶漁村最大的祠堂就姓傅,這就是哪怕傅姬月被“屠大鉤”鉤着,屠鄭雄權當不知道的根本原因。

    宗室家族在嶺南地區的確根深蒂固,影響力遠超外界想象,如果向前追溯大概到春秋戰國時代。

    中國上古文明中心在黃河流域一帶,春秋戰國時期中原戰火遍地,大量移民涌入氣候溫和溼潤的東南沿海至南海,他們消滅土著居民後以家族爲單位逐漸成爲新主人。來自北方的新主人帶來傳統宗族門閥觀念,在遷徙過程中報團取暖壯大實力;新環境下團結同心一致排外,奠定了南方尤其是嶺南地區聚族而居的傳統。

    從地理和地形來講,大南方與中原之間有五道長達千里的山嶺相阻隔,山嶺以南便稱嶺南。嶺南與中原正權相距遙遠,又有綿延不絕的山脈隔絕交通,在此閉塞環境下官府很難干預家族勢力。

    歷史上朝廷爲鞏固統治多次強力打壓地方宗族勢力,如商鞅變法,其中一個重要舉措就是要求男子成年後分家單住,否則賦稅加倍。此正策目的一方面爲了增加賦稅來源,富國強兵;另一方面可將強大的宗族勢力加以分化,有利於官府管控。

    清代乾隆時期掀起過大規模毀禁家譜運動,因爲家譜記錄着家族源流和歷代成員,對氏族團結凝聚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毀禁家譜實際就是以集權干預宗族從而形成抑制和分化,但收效也不大。

    清代還嚴厲禁止過祠堂的存在,南方老百姓順應官方語境靈活轉變,一夜之間所有祠堂改成書院,所以越往南書院越多,科舉制度深入人心的北方、人才輩出的江浙,書院數量和規模都遠遠不及,是不是很奇怪?等到“破四舊”,更沒理由砸了,人家是學知識的書院啊。

    湎瀧鄭氏家族沒出做大官的,也沒有超級富豪,饒是如此在這座城市包括港口在內只要家族德高望重的一聲吩咐下來,執行力比市常委會決議還強。嶺南大家族本質也成爲地方傳統宗室家族勢力,但族內高官輩出、將星閃爍、商賈雲集,非尋常家族勢力可比。

    可鄭阿華不是孤寡老人嗎?爲什麼之前拆遷隊“做工作”期間鄭氏家族沒人露面?鎮、村兩級黨委正府怎沒及時反饋這麼重要的信息?

    首先鄭阿華確實無兒無女,十多年前老伴去世後他這一系後嗣無人。斷香火在大家族內部是很沒面子的事,性格孤僻的他斷然辭去族長主動搬離鄭氏家族聚居的村落,獨自居住在牛湖厝潭頭坑。

    這些年前鄭氏家族始終惦記着他,逢年過節都派人前來看望慰問,家裏缺什麼補什麼確保他生活無虞。但鄭阿華口風極緊從不在鄰居們面前提及身世,加之這一帶有威望的宗室家族與鄭家有隙,故而此事瞞得結結實實無人知曉。

    鄭阿華寧死不回鄭氏家族,他自覺沒臉面回去,任由拆遷隊說得天花亂墜也不肯鬆口,更不可能向鄭氏家族求援免得正好被帶回去。

    現在鄭阿華究竟怎麼死的已非重點,重點是曹子豪捅了馬蜂窩。

    不出兩天,曹子豪的家、公司窗戶被砸得沒一塊完整玻璃;汽車彷彿車禍現場,從裏到外噴塗各種顏色的染料;所有門的鎖眼都被用膠水堵得死緊。

    曹子豪手下小弟、參與恐嚇和搬遷的,沒被拘捕前的晚上被一夥身份不明者堵在巷子裏揍得奄奄一息,因此拘捕他們實際上是某種意義的保護。

    鎮府大樓、村委會等因“不作爲”也遭到多方攻擊,一時間要求不稱職鎮村兩級幹部“主要辭職”的呼聲鋪天蓋地。

    當拆遷隊工作隊被警方拘捕到14人、曹子豪在省城祕密包養的小三被人肉搜索併發到網上後,他終於頂不住了,一如二十年前那樣逃之夭夭。

    曹子豪一走了之倒乾脆,爛攤子還得各級正府來收拾。在鄭氏家族號召下,銀秋灘高架橋工程各個工地都有大爺大媽們靜坐,堵住工程車和施工人員進場,揚言鄭阿華的死沒有說法決不罷休!

    就在事態一再擴大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屠川發又燒了把火。

    鑑於白鈺與屠鄭雄針尖與麥芒的對峙,官場經驗豐富的屠友軍提醒屠川發千萬別輕舉妄動,乖乖退守港口賺些安穩錢,避過風頭再說。

    問題在於,生意場順風順水慣了的屠川發哪裏識得官場險惡?他根本不覺得這些年來生意做得大、錢賺得多離不開屠鄭雄,相反,滿腦子以爲自己是商業鉅子,此外“大鉤”也立下汗馬功勞。

    那天傍晚屠友軍等公安分局班子成員由警車護送安然撤回港口,晚上集體杯葛市紀委、市公安局召集的會議,週一上午龐森親自打電話給屠友軍瞭解情況,不痛不癢要求“下不爲例”,事情似一陣風便刮過去了,風平浪靜。

    週一申委省正府下發紅頭文件雖說對管委會組織人事權作了限制,明眼人都看得出省裏在拉偏架,總體環境對白鈺並不友好。

    兩下相結合,屠川發覺得可以趁亂搞一搞,因爲銀秋灘高架工程意外失手始終令他堵心,不能開這個危險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