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梅芳容介紹,白鈺沉思片刻問道:“我關心的倒是,你到底怎麼混進來,又如何知道我主持區長聯席會?昨天下午才發的會議通知,正府辦內部很多人都未必清楚。”
阿芬支吾會兒,道:“我什麼都不曉得,亂跑亂撞,看到坐了一屋子人就闖進去了……”
白鈺笑笑,道:“高祕書長分管正法條線,說說看這種情況怎麼辦?”
高波放下剪刀,坐到阿芬旁邊認真地說:“以我粗淺的法律常識,類似案子一旦判決下來想翻案很難,菸草系統絕對納稅大戶,國家在這方面管控力度非常大。”
阿芬哭天喊地道:“國家要摟錢也不能不顧老百姓死活啊,我家小超市什麼時候才能賺回18萬……青天大老爺幫幫我吧,替我們小老百姓做主啊……”
“安靜!”梅芳容道,“白市長在想辦法呢。”
“通常來說菸草執法大隊在日常緝查處理方面還比較人性化,低於100條都以口頭警告、教育批評爲主,300條數量的確有點大,”高波委婉地說,“考慮到勳城與東吳兩地香菸價格存在差異,菸草專賣局堅決要求按章處罰也有道理。”
東吳香菸市場價格傳統上比勳城高些,特別這種高檔香菸一條20塊錢差價,300條就是6000元純利,開車跑一趟也值得。
阿芬又哭泣着辯解道:“老公去東吳是想跟朋友合夥批發進口巧克力,警察也找那個朋友、賣巧克力的做了筆錄,我們千真萬確不是運到異地銷售,要不然肯定心服口服!”
“你說怕香菸放在超市裏被偷,以前有過失竊記錄嗎?”白鈺和顏悅色問道,與區長聯席會聲色俱厲的態度截然相反。
這一點與方晟完全一致,即面對基層老百姓總是抱着憐憫、寬容和善意,盡最大可能解決他們的困難。
“有的,有的!”
阿芬急急忙忙說,“兩年前有小偷撬開卷簾門進去偷東西,正好被夜裏巡邏的聯防隊員發現了五六支手電筒照過去,倆小偷舞着匕首奪路而逃,裏面收銀機、貨架被翻得一塌糊塗……”
白鈺點點頭,又問:“香菸放在車子後備箱呢,也不是第一次吧?”
阿芬抽泣道:“過去幾十條放車裏晚上帶回家是有的,偶爾忘了擱兩三天也正常,不過這麼多條又偏偏老公開車去宛東談生意,我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白鈺道,“大致情況已經知道了,我會過問這件事爭取好的結果。高祕書長陪你出去吧,留個電話以便聯繫。”
阿芬也清楚堂堂市長答應“過問”就很了不起,抹着眼淚千恩萬謝離開辦公室。
“梅市長幫我聯繫下正法委盧書計,有空過來商量一下,”白鈺道,“法律層面的問題還靠法律途徑解決,市長說了不算。”
梅芳容嘀咕道:“按盧書計的性格碰到什麼情況都是‘法律爲準繩’,大家都開玩笑說他家裏專業賣繩子。”
“關於行業制定的行政法規……”
白鈺只說了半句,擺擺手道,“溝通交流嘛,又不是叫他貪贓枉法,雙方在公平公正公開前提下合理探討。”
梅芳容前腳剛出去,分管城建的副市長邢成順和雲歌吟同時捧着筆記本進來,然後相顧一笑都覺得有趣。
白鈺笑道:“煩請成順市長等會兒吧,女士優先。”
邢成順也笑,道:“頂多半小時啊不然我可要衝進來了。”
雲歌吟慢悠悠坐下,捂着心口咳了數聲,道:“關於美達七號樓處置問題,因爲是我的聯繫點所以想多問一句,能不能採納我提出的原址二次開發、危樓業主優先回遷的方案?”
白鈺沉吟良久,道:“雲市長獨自問我且在職責範圍內,我也就明確答覆但請不要外泄,我的設想是務必要讓業主杜絕回遷的想法。”
“爲什麼杜絕?”
“那爲什麼回遷?”
“回遷是業主的權利啊,”雲歌吟輕蹙眉頭皺成很好看的蝴蝶結,道,“業主持有的產權證相當於與正府簽訂國有土地使用合同,很明確寫着比如美達小區七號樓,但因爲危樓坍塌不得不搬遷,按合同業主理所當然有優先回遷權,不然正府豈不是單方面違約?”
白鈺糾正道:“沒有違約,七號樓七十年產權到期了,正府有是否續約的權利。”
“我認爲主動權在業主,因爲土地和房產不可分割,土地使用權只有七十年但房產所有權是永久的。”雲歌吟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