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回頭瞭解一下具體情況再向白書計彙報。”
馬昊頭有十個大,強笑着想和稀泥先混過去。
白鈺卻一眼戳穿他的把戲,道:“不必等回去,就在這兒問!今天市領.導們都在權當現場辦公,該哪個環節、哪位領導負責,當面說清楚!”
馬昊暗叫倒黴——倒黴倒在周沐、樓遙、李璐璐都各有要緊事沒參加,副詩長就來了自己和楊功兩位,楊功畢竟年紀大些白鈺不便當衆詰問,只能拿自己做出氣筒了。
萬般無奈之下馬昊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然後道:
“向白書計彙報,去年九月十六號您的指示下達後,城管局立即到工地傳達並限期停工,負責人也當面簽收表示配合。第二天再到現場督辦時,城管局領導突然接到俞晨傑書計的電話說可以繼續施工,所以……所以……”
不用多說,劉砳聞訊立即找詹小天,詹小天又繞開自己找俞晨傑,因爲不知道白鈺內心深處的遠景規劃,俞晨傑很樂意做順水人情。
想通關節,白鈺沉着臉問:“城管局爲什麼不向我彙報?”
“向……向邢成順詩長彙報了,”馬昊道,“邢詩長以爲俞晨傑書計已跟您溝通過,沒再多問一句……”
怎麼可能“以爲”?滿滿的官場套路。
詩長要求停工,市.委書計說不停,這種情況除非吃錯藥才向詩長彙報!站在詩長角度會想,好哇你小子不敢執行我的命令勇於擔當,反而拿市.委書計做擋箭牌;站在市.委書計角度會想,這傢伙別的本事沒有,通風報信倒是第一名,專門在領導之間挑撥離間製造矛盾啊!
因此邢成順怎會“多問一句”,半個字都不可能問,只能“以爲”了。
白鈺何嘗不明白官場中人謹小慎微的風格,又問:“施工到什麼進度了?”
馬昊滯了滯,道:“到昨天爲止已經打了2900根樁;價值760萬美元的全套機械設備已抵達香港港口,二十天內轉運到工地;價值上千萬美元的程控系統也已下單,預計三個月內到貨……”
真如劉砳所預料的,生米已煮熟了一半。
岸邊靜悄悄一片,只有江風和對岸打樁機聲音在空中迴盪。所有領導的心都高高懸起,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孰料白鈺沉默半晌並沒有說話,徑直轉身大步回到停在不遠處的商務大巴,顯然心情十分惡劣,接下來的行程全部取消。
其他領導都讓得遠遠的,唯獨馬昊硬着頭皮跟着上車,坐到白鈺身邊等車子開動後低聲道:
“白書計,這件事……”
“這件事不怪你!”
白鈺擺擺手道,“我那通火不是針對你,而是……今天先下達停工通知必須日落前停下來,理由你自己想,其它事我負責。”
“白書計……”
馬昊不安地舔舔嘴脣想說什麼,白鈺道:“別勸我,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你的任務就是確保七星熱電廠今天真正停工,這是道死命令!”
說到這裏白鈺還微微笑了笑,“完不成拎頭來見我,不管大頭小頭。”
“唉……”
馬昊哭笑不得。
回到辦公室與杭鏡通了個電話,得知柏紫薇在勳城警備區宿舍安置得很好,身體狀況還算不錯,便鬆了口氣順勢提出尋找合適時機轉移到中原那邊去。詹小天畢竟是暨南申長,哪怕在警備區多呆一天也存在不可預測風險,杭鏡自信地說正在安排中。
吳曉臺也來了電話,說刑警總隊內部正商量如何把第五哥甩給勳城市局,捂在手裏也燙手;最麻煩的是審訊記錄,人都失蹤瞭如何處置?很可能連同第五哥一併移交反而落得清爽。
白鈺笑道:“通過此案曉臺與省廳建立了良好的溝通協調機制吧,老黃明年退二線,省廳內部有想法的領導很多,再怎麼着起碼不敢得罪曉臺。”
“我正在物色人選,也打算做些內部調整以打破原來的條條框框,”吳曉臺直言不諱道,“刑警總隊把事情辦成了,相反讓我覺得可怕。想想看啊老弟,一方面申長一聲令下就把人抓了,另一方面地方傳統家族出面就把人放了,整個過程中司法公平公正蕩然無存,柏紫薇——不管有沒有問題,根本無從掌握自己的命運!你說可怕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