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道,“於伯伯請喝紅茶,還有小點心,大清早坐飛機累了吧?不妨睡會兒……我還是正式邀請於伯伯中午品嚐地道勳城美食。”
“不必不必,真的沒必要,”於鐵涯道,“到我這個年紀不敢大喫大喝了,養身第一……我是得睡會兒……”
於鐵涯也是妙人,接下來直接進入睡眠模式,飛到勳城上空恰到好處醒來,試探道:
“關於故事,白書計有需要我轉達的想法?”
白鈺笑道:“想法尚不完善,等後面慢慢推敲……爭取拿出滿分答案。”八月下旬的週五,白鈺和周沐到省府大院連續參加了兩場省內最高規格會議,上午一場意料之中,早晚都會開;下午一場則很意外,快得令白鈺反應不過來。
上午是申委書計辦公會,由魯嘯路出面召集,事先不通知議題。白鈺略提前幾分鐘到會場發現宛東詩委書計沈忭、詩長許集朝;緊接着申委副書計吳曉臺、宣傳部長姚家陵、分管經濟金融副申長符樹德、常務副申長申偉卿、申長詹小天,以及省金融局董局長陸續進來。
這樣的參會陣容不想可知出現了什麼情況,白鈺與吳曉臺會意一笑。
周沐壓在十點整踩着點兒匆匆進來,僅比按慣例壓哨出場的魯嘯路提前十秒鐘,白鈺不由惱火地瞪了她兩眼,周沐自知理虧低頭假意翻筆記。
魯嘯路首先開場,道:“同志們,現在開會。暨南銀行領導小組在籌建過程中結合宛東城商行主動報送的絕密材料,發現一樁事關暨南、嶺南地區甚至會波及全國的金融巨雷,若不立即採取措施加以處理並化解,後果不不……不堪設想!下面請老董具體介紹。”
魯嘯路失態地有些結巴,顯示內心真的憂慮到極點,他無不慍怒地瞅瞅詹小天,暗罵道:
要不是你小子異想天開由省裏牽頭組建見鬼的暨南銀行,怎會牽出這樁陳年舊案?!徐迢、莊楫石倆或不知情或裝糊塗,不也沒事嗎?
董局長面色凝重——原本逍遙安逸的金融局居然惹上這麼樁大麻煩,以往從年頭到年尾難得跟申委書計照到面,這兩天便見了七八次,這可不是啥好事兒,“監管不嚴、疏於防範、工作不細緻、檢查流於形式”等大帽子先扣到頭上,因爲省領.導總是沒問題的,有問題必須金融局把鍋背起來。
董局長從香港陳家受正策限制無法將鹽紡港上市說起,利用本世紀初金融審批相對寬鬆時機以戰略投資者身份進駐宛東城商行,抓住網絡經濟風口拿到互聯網金融牌照,聘請香港頂級金融團隊花了三年時間包裝成互聯網銀行,抵押資產爲宛東港被包裝成金融組合的商業街。
董局長說香港陳家全面退出鹽紡港後,主動找嶺南都家、蕭家、柏家等傳統世家商洽轉手互聯網銀行事宜,其時從賬面來講資產負債率處於很低水平,不良率不到10%優於國有商業銀行。都海嬋對互聯網銀行不感興趣,但想喫下那條商業街納入宛東港大版圖,因此快速做了第三方審計並形式性地穿透檢查後達成協議。
董局長又說從事後內部審計和鏟底檢查看,收購本身嶺南傳統世家已經上了大當,其時互聯網銀行已被香港陳家以種種偷樑換柱、瞞天過海的手法蛀空大半,實際上已經資不抵債!
董局長列舉了幾個掏空銀行資產的手法:
第一種故意選擇國際市場價格波動大的有色金屬標的作爲抵押品,以期貨銅爲例,處於價格高位時抵押給銀行借1個億;如果期貨銅繼續上漲,那麼再抵押借到1.2億。這筆錢陳家拿到期貨市場做對賭,賺的利潤都歸自己,虧損的話便由銀行買單。
相對而言第一種喫相還不算難看,起碼有點技術含量。
第二種倉單質押,原理是企業把原材料堆到倉庫裏質押給銀行,由銀行和企業共同管理倉庫,登記原材料的進與出,但必須在約定時間內比如每半年達到總量平衡。但銀行其實不可能派員工看守倉庫,只能委託第三方,企業便買通第三方看守人員偷樑換柱,比如以價格低的鋼管代替價格高的,再比如以劣等品甚至假冒品代替正品。
等到東窗事發,銀行盤點才發現賬面價值一個億的原材料,真正堆放在倉庫裏的恐怕連五百萬都不值。
第三種利用大股東身份掏空銀行核心資產,要求銀行替關聯公司、合夥人等進行商業擔保、票據擔保等,然後惡意逃債由銀行履行賠償責任;或者出具信函要求銀行藉資給指定第三方,第三方很快不出意料地潛逃,銀行藉資也就成了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