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府大院使用近三十年,按說應該另砌爐竈,但這事兒要講正治:省府大院年代更久遠,至今沒有新建計劃,省領導能堅持市領導反而不能?
另外白鈺從擔任詩長以來主導大拆大建,拆城中村、拆舊居民小區和老商業街、拆危樓,那些都事關民計民生沒關係,一旦涉及改善領導幹部辦公條件,恐怕問題沒這麼簡單。
正盯着地圖出神,俞嘉嘉拎了只皮箱氣喘吁吁進來,斷斷續續道:
“白書計……早……”
白鈺失笑道:“文弱書生一枚這點重量就喫不消了,要加強訓練啊。唔,大清早的拎這個麼箱子堂而皇之到辦公室,行賄手段如此粗.暴啊?”
俞嘉嘉氣勻了些,道:“材料……75家金融企業洗錢證據都齊了!”
“啊!”
饒是經歷大風大浪,白鈺身體不禁晃了晃,驚喜道:“都齊了?總額多少?”
“比您之前判斷略少些,1700多億,”俞嘉嘉道,“可能與前期白書計故意開閘放水有關,透過種種手段流出去700-800億,目前已全渠道截住,一分錢都跑不掉!”
白鈺踱到皮箱前出神地望了會兒,道:“我要的不僅僅75家金融企業,我要挖出背後高人,我想的是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所有您需要的都在裏面!”
俞嘉嘉道,“這事兒柴君付出很多,嘔心瀝血幫我建了87個數據模型;您在京都發.改委、於煜於常.委在京都辦.公廳、宋將.軍在京都財正部等人脈都發揮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是……”
“別忙着寫總結報告,論功行賞,”白鈺笑着揮揮手道,“省裏那位可以鎖定了?”
“絕對在射程之內!”俞嘉嘉語氣堅定地說。
“好,我要花時間看一遍,或者兩遍。”
白鈺道。省府大院。
冷風蕭瑟落葉滿地,唰唰唰掠過鞋面透出徹骨的寒意。
白鈺來到申長辦公室門口時範祕書似心中有數並未阻攔,徑直進去,詹小天一反常態沒有埋頭工作,而是坐在旁邊會客區親自煮茶、倒茶,神情肅然。
“請坐,”詹小天頭也不擡道,“我猜白常.委也該來了,結果果然來了。”
白鈺坦然坐到對面,順手接過茶盅:“謝謝,很好的茶……詹申長已經猜到了?”
“75家金融企業是明牌,詹申長當面打出來了我只能接招,別無選擇。”白鈺道。
“不,你有很多選擇,”詹小天道,“於家有人應該找過你,講的故事……我覺得真實性比較大。”
白鈺點點頭:“相當真實,真實得讓人可怕,但反過來講,如果每個人都被嚇住,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希望?”
“何謂希望?”
詹小天反問道,“世界是多極的、複雜的、立體的,有人在食物鏈頂端,有人在最底層,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和正義。”
“所以要讓最底層羣體看到希望,有希望纔不會頹廢,纔有努力和拼搏的動力,給世界輸入源源不斷的活力,倘若每個層面都安於現狀死水一潭,人類也就沒了發展方向,最終迴歸到影子組.織倡導的‘最初之人’狀態。”
“白常.委不必旁敲側擊,我,我代表的羣體跟影子組.織絕無半點關係。”
“當然,如果有關係坐這兒的不是我,”白鈺道,“我想說的是,你那個羣體所作所爲最終的負面影響與影子組.織一樣,實質都是反人類!”
詹小天啞然失笑:“太過分了吧,白常.委!其實我不願揭傷疤,但說到這個程度又不能不提——當年方書計與固建重工鬥得那麼慘烈,結果如何?你白常.委在通榆鬥垮了申委書計,卻拿固建重工沒辦法,不已經說明問題嗎?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包括京都高層,那又怎樣?”
白鈺沉着道:“事情總得有人出面解決,我覺得自己義不容辭。”
“不計後果?”詹小天反問道,“你可知道里面有哪些人的股份?這麼說吧,京都有頭有臉的傳統家族,無一倖免!”
“白家沒有!”白鈺道。
詹小天微微一滯:“好吧,白家除外。”
“還有好幾家沒有,我不一一列舉,”白鈺道,“但詹申長暗示什麼呢?無非想告訴我,於家、宋家、樊家、吳家等等都有份兒,對吧?”
“所以方書計臨門一腳時停下了,總不能自己革自己的命吧,對不對?”詹小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