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正站在這怪石前,凝神觀看。
楊珍在身後伸長了脖子打量。嬤嬤說這裏有一個隱匿陣法,可他怎麼也看不出來,這些石頭、山林和周圍的環境渾然融爲一體,彷彿亙古以來就存在於此。
修仙界丹器符陣四大技藝,他多少都有過一些接觸。就拿陣法來說,趙府的大門處就有防護陣法,只是白天一般不開啓。趙玥兒居住的那個水蘅院也有防護陣法,他每次憑藉自己的令牌出入時,都感覺到前面有一扇看不見的門在悄然打開。
所以他對陣法也不是完全陌生,只是這野外的陣法卻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完全察覺不出有任何異樣的痕跡。
“嬤嬤,這陣法到底在哪兒呀?”見嬤嬤半天沒有動靜,他忍不住問道。
“隱匿陣法嘛,當然不會輕易讓你發現。”嬤嬤笑道:“不過這個陣法,卻佈置得有些粗糙,泄露了氣息,這才被我撞見。”
“隱匿陣法?這是幾級陣法?”
“這個是二階上品,在涫陽郡這地方算是品階不低的了。這陣法如果佈置好了,就是金丹修士也很難覺察。咱們還真是幸運呢!”
二階上品可以對付築基後期的法力探尋。紫府、金丹修士除非知道這兒有隱匿陣法,否則也往往會忽略過去。而以嬤嬤的實力,若非這陣法自己有了問題,她便是在這裏找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發覺。
“那現在好打開嗎?”楊珍繼續問道。
“隱匿陣法,最大的作用就是隱匿,一旦露了痕跡,這陣法的難度十成也就去了七八成,破陣並不難。不過這裏頭還有一個陣法,它們兩個……嗯,沒有重合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那我就先破掉這隱匿陣法!”
說完,嬤嬤兩手掐訣,往雙目各自一點:“破虛窺實,無所遁形,給我現!”
她雙目隱隱閃爍光芒,向着四周看去。
這是修仙界常見的破妄術,是對付幻陣最常用的手段。一般懂陣法的人都會修習這等破妄術,該法術隨修爲提升其效果也會大大提高。這陣法既然有了缺漏,以嬤嬤的修爲,其中虛實當可看破。
果然,隨着她目光所及之處,此處虛妄已盡在眼中。她嘴角含笑,一揚手,一面旗子飛了出去。
“景門,出!”
景門主隱藏,景門如被找出,這隱匿陣法基本上也就廢了。
隨着這聲輕叱,楊珍只覺得前面的空間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彷彿是氣泡突然破裂,那個破桃子般的巨石已經消失不見,代之而出現的是一個一人多高的山洞。大門緊閉,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
“陣破了?”楊珍喜道。
“才破了一個,這裏還有一個,這個是……五行鎖心陣。”
五行鎖心陣,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剋之理,環環相扣,宛如一把大鎖,將裏面的空間封鎖起來。此陣可大可小,大則封鎖一片天地,小則鎖住五臟六腑。
“這個容易破開嗎?”楊珍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不斷提問。
“不好辦,”嬤嬤眉頭微鎖:“這個也是二階陣法。要破這五行鎖心陣,需要五名和我同等修爲的修士,以五行法術分別擊向五個陣眼,同時發力,才能破開。”
“那我們去郡觀,還有咱們趙家叫人來吧。”
“修士與天爭命,多一份資源,大道上就能多走一步!”
“這種五行鎖心陣,一般是一個核心陣眼,四個附屬陣眼。其中核心陣眼往往另有玄機,我先仔細看看,實在不行再叫人不遲。”
她盯着門上的圖案細細觀察,這些圖案中間是一個像五行八卦圖的圓環,不過最裏面沒有黑白兩條魚,而是一個小小的圓孔。
“這個,好像是需要特定的精血?”她喃喃自語。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扭頭朝楊珍喊道:
“小石頭,過來,幫嬤嬤一個忙。”
楊珍依言過來,嬤嬤抓住他的一隻手,在手指上輕輕一彈。楊珍只覺得手指微微一麻,一滴紅色的液體出現在半空中。
“借你一滴精血。”嬤嬤笑嘻嘻道。
“嬤嬤,我還在長身體啊。”楊珍沒好氣的抗議。
嬤嬤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似乎因欺負了這小鬼頭而沾沾自喜。
她隨即凝神靜氣,控制着這滴血液朝中間的圓孔飄去。
精血觸及到那圓孔,很快被吞噬進去,消失不見了。
在兩人熱切的目光中,那石門向着一邊緩緩滑開,一個山洞露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楊珍目瞪口呆。要五個嬤嬤才能破開的陣法,被我的一滴精血輕易打開了?
“因爲啊,這是你們楊家祖先自己弄的陣法,其中有血脈認定,只要是楊家人的血脈,便能打開。”
“楊家的洞府?”
“對,咱們進去看看吧。裏面應該沒有危險。”
嬤嬤說完,擡腿朝山洞走去,楊珍也趕忙跟了進去。
山洞並不深,往下走了十多級臺階,大概也就是下了一層樓的樣子,便踩到了實地。
一個閃着白光的圓球亮了起來,嬤嬤手一拋,圓球落到了楊珍手裏。
“這是夜明珠,往裏面輸入靈氣,可以發光很長一段時間。”
楊珍將圓球舉在手上,光線有些昏暗。他朝四周看去,發現是在一個三丈見方、兩人多高的方形大廳裏。
“小石頭啊,這裏還真是你們楊家的地方。”嬤嬤指了指大廳正前方。
前方有一個香案,上面重重疊疊擺了幾十個靈位牌。香案正上方還掛着一幅畫像,是一箇中年道士,面白如玉,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楊珍走上前去,將珠子放在一塊靈位牌前,仔細端詳。
只見上面寫着【先考楊仙君諱思德往生牌位】
楊思德,這正是楊因的父親,小石頭的爺爺,也是楊家最後一位修仙者,他七十歲生子,很快因舊傷復發而去世了。
再看另一張靈位牌,上面是【楊長慶】,這也是楊家的一位先祖。
這些都是楊珍上午剛在楊家墓地見過的名字,是以他現在都還記得。
當時楊珍也曾經想過,楊家作爲一個一直綿延下來的家族,雖說人丁不旺,應該是有祠堂的。只不過當着陳富貴的面,他不好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