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瞠目結舌,遙望崖壁上方,呆立不動。
他保持這樣的動作已有半個時辰。
按照慣例,當血玉挑選出傳承者之後,他將喚醒其他幾人,讓他們返回岸邊。
但剛纔突然出現的變故,讓他決定再等一等。
又過了一會,秦明月那堆衣物中似乎傳來細微的動靜。
秦皇好奇過去,發現地上除了女子的服飾,一枚儲物戒指,還有一串石鏈。
他伸手拾起,心中微感訝異。這只是一串普通的手鍊,上面的石子不過價值幾顆靈石,顏色也很尋常。秦明月這位出身豪門,眼光素來挑剔的女子,爲何會有這樣一串石鏈?
還有,爲何不放入戒指當中?
石鏈在手中掂量幾下,以神識感應,未察覺什麼異樣,秦皇隨手將它擱回原處。
石壁上方終於傳來了動靜。
一團白霧從閣樓飛出,隱約可見其中一道朦朧而妙曼的身影,從半空中徐徐下降。
在秦皇雙目注視之下,白影直接來到岸邊,地上的衣物、戒指、石鏈隨即飛起,紛紛進入白霧之中。
不多時,白霧消散,現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雲鬢斜簪,桃臉凝紅。澹拂春山的娥眉之下,一雙眼眸如同此刻的湖水一般,深邃而平靜,帶着一抹澹漠,彷彿世間萬物皆不放入她的眼底。
秦皇一臉驚喜:“明月,你,你的血玉呢?”
秦明月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我已經收起來。”
“甚好!”秦皇撫掌道:“回京之後,你速速擇一洞府將之煉化,孤親自爲你護法!”
秦明月微微頷首,目光在手心間的石鏈掃過,俏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秦皇沒有注意,繼續說道:“此間事了,孤這就去喚元庸等人醒來。”
“不急,”秦明月攔住:“老祖方纔傳下旨意。”
“老祖,哪個老祖?”秦皇又驚又喜:“鉤邪老祖,顯靈了?”
秦明月面無表情,慢慢挪到秦皇面前,低聲道:“老祖說……”
“說什麼?”秦皇心神搖曳,似乎這句話非常重要,他必須得聽清楚,身子不由自主朝女人湊了近去。
突然間,他渾身汗毛倒豎,心中突如其來一陣警兆,前方似有莫大的危機!
還不等他有所反應,女人食指已經點在了他的眉心。
秦皇頓時僵立不動,法力凝滯,全身血液幾乎凝固。
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離體而去。
他心中大駭,口中“嚯嚯”做聲,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女人不答,雙目熾熱地望着對方眉心,一團紅色正在緩慢聚攏。
紅色越積越濃,最後變成一顆鴿子蛋大的鮮豔血珠,從額前徐徐透出。
女人雙指捻住,將血珠送入脣邊,一口吞下。
兩抹紅暈在她雙頰現出,“秦明月”雙目緊閉,身上氣勢開始節節攀升,金丹二層、三層、四層,最後一直到金丹六層境界才停了下來。
女人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伸手從懷中取出那枚血玉,端詳片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塞了回去。
“還得儘快恢復到元嬰啊!”她心中喟嘆。
秦皇周身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如紙,彷彿大病一場。
隨着那枚血珠的透出,他的修爲,由金丹九層瞬間滑落到金丹六層。
凝固的血液終於流通,他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你,你不是明月!你究竟是誰?”他顫聲道。
“我是誰你無需知道,本宮也無意傷害於你。不過,以後你得遵照本宮旨意行事。”女人澹澹道。
秦皇心中恨意燃熾,臉上神色幾經變換,最後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身上的禁錮消失了。
秦皇鬆了鬆雙臂,忽然向前一步,雙手迅速掐訣,一面光罩憑空出現,將兩人圍在其中。
“去死吧——”他眼中閃過決然之色,雙手勐地拍向小腹,張口一吐,一枚雞蛋大的金光乍現!
秦皇本就蒼白的臉上瞬間煞白,渾身顫抖,氣息萎靡不振。
那金丹光芒有些暗澹,此時在法力的催動下,滴熘熘飛速旋轉,一股恐怖的毀滅之力瀰漫四周。
金丹自爆!
血玉被奪,修爲驟降,道途斷絕,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與其苟活,不如與仇敵同歸於盡!
我乃大秦一國之君,豈能受人擺佈!
“秦明月”臉色一變,似乎沒料到對方如此決絕,嘴中輕哼一聲,玉指一點,那光罩頓時煙消雲散。
她疾速後退,一直退到百丈之外,金丹轟然炸開,無窮氣浪狂涌,滾滾呼嘯席捲了方圓數十丈範圍。
“秦明月”毫髮無傷。
秦皇粉身碎骨,死不瞑目!
……
巨響聲中,三位入定中的皇子悚然醒轉。
望着飄飄灑灑的血雨,感應到空氣中靈氣的劇烈波動,三人臉色大變,無比震驚地望向半空中的女子。
“秦明月?”三皇子掃了一眼身上漸漸消散的薄霧,語氣急切:“血玉呢?血玉可被你得去了?”
“你是何人?”秦元庸卻是厲聲呵斥。
他見識遠超過兩位兄弟,短短一瞬間,已猜出事情的大概。這個氣質更顯冷漠、滿臉陰鷙的女人,絕不是秦明月!
“奪,奪舍?”二皇子恍然醒悟,渾身顫慄不止。
能從金丹身上奪舍,那得是什麼樣的存在?
女子怒意勃發,秦皇的決死一搏,讓她感受到深深的觸犯。
血色玉佩在她手中展示,聲音冷若寒霜:
“此間機緣已被本宮取得。你們陛下忤逆本宮,已被我斬殺。”
“爾等願死願活,速做決斷!想活,俯首聽命於我!想死,那就和你們陛下一樣!”
“別殺我,我等願活,願活!”二皇子立即求饒。
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動聲色,斜眼盯着女人的動靜,腳下使勁,悄悄朝湖岸靠近。
女人嘴角冷笑,伸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符文。剎那間,水平如鏡的湖面狂風大作,白浪翻滾,巨大的漩渦在兩人身周出現,席捲着他們向湖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