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死吧!”神祕人冷笑,心念轉動間,許後體內的蠱蟲更加瘋狂地四處啃噬。刮骨剖心般的劇痛,刺激得她高聲嘶吼,扭成一團。
全身皮開肉綻,血肉模湖。
“情同姐妹,嘿嘿,”神祕人怒極而笑:“你若是和我娘情同姐妹,又怎麼會任由她關在冷宮,十幾年不聞不問?”
“你們給她喫的是什麼?不是殘羹冷炙,就是發黴的糧米。冬天沒有炭火,夏日蚊蟲肆虐,我孃親熬了十幾年,生生被你們熬死了呀!死的時候,骨瘦如柴,滿頭白髮,你這個好姐妹,那個時候在哪裏呀?”
“你搶走了我孃的富貴,將她逼得人不人鬼不鬼,居然還恬不知恥的說情同姐妹,我呸!賤人,你今日不得好死!”
皇后神情呆滯,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木然道:“你怎麼這麼清楚,你,你親眼見到她了?”
“沒有,”神祕人臉上閃過一絲痛苦:“我沒見到她,當我知道我娘身份時,她早已經死了。不過,當年服侍過她的宮女,卻還有人活着!”
“哈哈,哈哈哈,報應,報應啊——”
皇后情知今日之事,再無可能倖免,不由悽然慘笑。她臉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之處,這一笑,白森森的牙齒連同牙槽都露了出來,更顯猙獰可怖。
“楊佩佩,你以爲是我害死你的嗎?你那是遭了天譴啊,你生下單靈根的孩子,這就是上蒼的懲罰,註定了你會不得好死!”
“你不是看不起我嗎?結果呢,你自己不也一樣勾引仙人?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蕩婦!本宮早就應該想到啊,你居然護住了你這孽子,你,你好算計啊!”
許後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放聲浪笑,猶如瘋癲一般。
突然她“啊”的一聲慘叫,兩根細長的手指勐地插向自己的眼窩,將眼珠生生摳了出來。
悲慟聲愈加慘烈,身軀詭異地蜷縮成一團,最後抽搐幾下,再也沒了動靜。
神祕人面沉似水,久久盯着許後的屍體,臉上餘怒未消。
躺椅上的許皇,心驚膽戰地看着這一切,嘴脣發白,牙齒格格作響,整個過程中未發一言。
神祕人目光終於轉向他,漠然道:
“你最寵愛的皇后,死了。”
“這個賤人,工讒善媚,恃寵而驕,寡人已經忍她很久了,她活該!””許皇恨恨道,轉而望向對方,滿臉激動,眼神中透出幾分慈愛:
“你,你真是我那可憐的孩兒?宏兒呀,三十五年了,爲父一直惦記着你呀!”
“宏兒?”神祕人似笑非笑:“我居然還有名字?”
“當然,”許皇肯定道:“你不僅有名字,而且在你母親懷胎之時,寡人還向她許諾,只要生下來是男孩,寡人便立其爲太子,絕無虛言!”
“誰能想到,你,你竟然會是修仙界萬中無一的單靈根,否則,再過幾年,當寡人退位,這許國天下,就該是你的了!”
神祕人愕然,臉上表情十分複雜,既是惋惜,又夾雜着痛恨,隱隱還有些不屑。
“哦,你想看現在的樣子?”神祕人從思緒中醒轉,語氣中帶着難言不明的意味。
許皇呆了一呆:“若是不便,不看,不看也不打緊。”
“不!你是我的親生父親,怎麼能不看看你兒子的相貌呢?”神祕人冷笑道,臉上肌肉一陣扭動,現出一張輪廓分明,朗眉星目的年輕面容。
許皇正要誇讚,一團墨汁般的黑霧倏地從眉心間噴涌而出,剎那間覆蓋了神祕人整個頭部,那張原本俊朗的臉皮如氣球般朝外急劇膨脹,一直擴大到幾乎原來的兩倍才漸漸停止。
一隻尖銳的烏黑長角霍然出現在額頭。
此時再看這神祕人,眼珠凸起,鼻孔外翻,臉上毛髮覆蓋,皮膚漆黑而粗糙,面目崢嶸而駭人。
“你這,這是魔,魔……”許皇張口結舌。
“父皇,這就是你孩兒的現在樣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神祕人咧嘴大笑,露出兩排鋒利的獠牙。
“你入魔了?”許皇駭然道。作爲凡間帝王,他對修仙界並非一無所知。
“沒錯,本座乃是魔族。”
“你,你怎麼會入魔?”許皇喃喃道,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入魔!”聽到這話,神祕人怒目切齒,勃然大怒:“本座當年爲了剋制心魔,突破築基,曾經被人安排了一個陣法。可誰想到,那個陣法壓制住心魔之後,須得重新立下一個誓言。當時我正夢見我的孃親,於是許下的心願,便是踏破千水萬山也要找到他,好生奉養她,頤養天年,以盡孝道。”
“可是,當我尋到孃親,她早已經被你們害死了,我,我心願難償,只能入魔!”
“是你們讓我入魔的,懂嗎?是你,我親愛的父皇,還有她,這個賤人,是你們,讓我墮入魔道,永生永世,不得脫身!”
神祕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許皇戰戰兢兢,面如土色。
“不過嘛,”神祕人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本座還要感謝你們。若非入了魔道,本座哪裏能修煉如此迅捷,短短几年,本座便已是巔峯魔帥!”
“我的父皇,你知道魔帥是什麼嗎?和人修的紫府一個境界!許國的國師,也不過就是一個紫府。本座只要跨過眼前這一關,就將成爲魔王!那時候,父皇你的頂頭上司,鎮國殿的殿主,也不過如此!哈哈!”
神祕人癲狂大笑,這些話他憋在心裏許久,一直找不到傾訴的對象。這時面對自己的生父,卻是有了個發泄之處。
“魔帥好,魔帥比皇位好。”許皇附和道。
“好個屁!”神祕人臉色又是一變,惡狠狠道:“本座爲了不被人看出,一直只能以築基的境界示人,掩藏得有多辛苦,你懂嗎?”
許皇被他的喜怒無常弄得舉足無措,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覆。
“當日之事,你可後悔?”神祕人突然問道。
許皇態度很端正:“爲父對不住你娘,也對不住你。”
“嘿嘿,”神祕人笑得很詭異:“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補償補償本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