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自我介紹後,女警察拿出紙筆開始記錄,男警察用手機放了一段視頻,開門見山問道:
“楊先生認識這兩位年輕人吧?”
“他們犯了什麼事嗎?”楊總瞥了眼做筆錄的女警,皺了皺眉。
“哦,這只是例行的詢問,”男警官停頓一下,解釋道:“楊先生不要誤會,我們過來,是請他們前去協助調查一樁案子。”
“什麼案子?”
“這個,楊先生就不要打聽了。”
“我不認識他們,”楊總矢口否認:“當時是碰巧撞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楊先生,”男警察輕笑一聲,將視頻回放到某處,說道:“你看看,當時這年輕人,還回頭跟你打招呼呢!”
“是嗎?”楊總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楊先生!”男警官臉色微微一沉,提高聲音道:“身爲華夏國的公民,有義務配合警方的調查。請你端正態度,配合我們的工作!”
“警察同志,”楊總也生氣了:“楊某人若是有哪裏觸犯了法律,你們儘管帶我走,我一定配合。至於這兩位,我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們逼迫我也沒有用。”
話不投機,雙方陷入僵持。
“楊總,”這時,那位女警官笑道:“楊總或許是貴人多忘事,不過,燒烤店的經理說,昨晚你還從店裏要了一套女服務員的制服,就穿在視頻中這位女士身上。這個,楊總不會不承認吧?”
“有這麼回事嗎?”楊總心中暗暗叫苦。
他絕不敢透露半點楊珍的信息。
別看昨晚兩人言笑晏晏,還互相稱兄道弟,其實他內心,是非常警惕畏懼的。
他來自那個世界,自然知道紫府意味着什麼。
祝家的長老纔是築基,在他和孃親面前,就彷彿高山一樣不可逾越。紫府,那是足可移山填海,彈指間便能讓你灰飛煙滅的存在。
他能不害怕嗎?
好在,楊珍態度溫和,對自己這個佔據他前身的凡人頗爲友善,對兩人的母親非常孝順。尤其是爲了不讓母親傷心,同時也是不讓自己難做,決意繼續隱瞞真相,只求陪伴在老人身邊,便已心滿意足。
如此這般赤子之心,讓他心中戒懼大爲紓解。
但是無論如何,他也不敢違逆對方的命令。
於是,他繼續裝糊塗:
“對不住,鄙人昨晚喝了很多酒,有些事實在是記不住了。也許,也許是見這兩個年輕人氣質不錯,當時聊過幾句。二位也知道,我一個生意場上的人,每天來來往往見到的人多了。那些與生意無關的,我第二天就忘了。否則,這腦子哪裝得下那麼多東西!”
“楊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要隱瞞嗎?”男警官怒道。
楊總淡淡一笑,沒有接他的茬。
“楊總,”又是那女警官問道:“你說你昨晚喝醉了?”
“啊?嗯嗯。”
“那楊先生昨晚是怎麼回來的?是叫了代駕,還是自己開的車?”女警官一邊問,一邊揚了揚手中的筆。
這意思是,如果你好好回答,我就不記錄你酒駕了,否則……
他終於想起一個合適的理由:
“二位實不相瞞,二十年前,本人曾經失憶過。現在看起來是好了,其實這毛病時不時還會復發。你們說的這兩個人,或許我昨晚見過,但現在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兩位見諒,見諒!”
“我在這裏保證,只要我記起來了,我一定如實向二位彙報。”
“兩位慢走!”
……
警察離開之後,楊總思忖片刻,接連打了幾個電話。
這時楊珍等人已從樓上下來。
“昨天那幾個人,是一個犯罪團伙,所以引起了上頭重視。查來查去,查到了咱們頭上,不好搞啊!”楊總嘆口氣,如實向楊珍說道。
“這不關你的事,”楊珍懊惱道:“是我大意了。我實在沒有料到,現在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探頭!還有,每個人手裏,也都有拍照的手機。昨晚的事情,處理得有些粗糙了。”
“哥哥,”衣衣也跟着自責:“我當時不用閃電,用神識懲罰他們就好了。”
“沒關係,做了也就做了,不必委屈自己。”楊珍拉了拉她小手,微笑道。
“咱們又沒觸犯法律,那個視頻也不能證明閃電和衣衣仙子有關。熱搜嘛,過幾天就過去了,警察不會老纏着咱們的。”楊夫人在一旁不以爲意。
不過事實卻是證明,她想得太簡單了。
當晚,在某個大V發的燒烤店視頻中,有一條跟帖引起了許多人關注。
發帖人自稱是楚雅醫院一名護士,在認出燒烤店視頻裏的年輕人後,她一五一十講述了自己昨日在住院部的經歷。
“……那老奶奶絕對是大限已到,活不過當晚了。結果這年輕人一到,摸了摸老人的額頭,老人就好了。今天已經辦理出院了……”
“……那年輕人還喊老奶奶爲‘媽媽’。那老奶奶都九十歲了,哪有這麼小的孩子,好奇怪……”
“咱們樓層的鐵門也被這人撞壞了……”
爲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這位護士隨後還附上了好幾張照片,有被砸壞的鐵門,也有楊母出院的照片,其中楊總的模樣清晰可辨。
這條回帖說得有板有眼,有圖有真相,很快被推上了頭條。
當夜,在醫院值班的錢主任接到一個神祕電話。楊母的病歷本,各種檢驗報告,以及留下的幾管鮮血,統統被送到更加權威的人士手中,進行比對、查驗……
還有警察特地前往楚南醫院,查看那面被砸壞的鐵門。當看到厚厚的鐵皮彷彿紙片一樣被撕開一大塊時,在場之人都驚呆了……
……
第二天,西山公墓園
某座墓碑前,擺放着一瓶茅臺,兩個酒杯,一捧白花。
楊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擡起頭時,淚流滿面。
“那一年,我去秦嶺遊玩之前,曾經給爸媽打電話。我媽接了,我爸還有幾分鐘下課,沒有接。那時電話費貴,我沒捨得等,就掛斷了電話,想着下次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