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飛劍的斷臂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灑下一連串長長的血線。
“啊——”
梁迦乘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身子不由自主連退數步,滿臉駭然地望向場中。
一個驟然出現的年輕人。
身軀凜凜,面色冷峻。
肩披紅色戰袍,腰纏玄玉腰帶。
後者正是秦國修士大軍的標準裝束。
雙手緊握一根紫金色木棒,一頭還在滴滴答答掉着血珠。
那是我的血!我斷臂處的鮮血!
梁迦乘又驚又怒,又有莫大的恐懼。他根本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何事,只記得自己長劍向下揮劈,忽然胳膊處傳來劇痛,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年輕人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你是誰?”他一手按住流血的右臂,一邊膽顫心驚道:
“你怎麼出現在這裏?”
來人恍若未聞,視線緩緩掃視全場,在幾個熟悉的面孔上一閃而過,最後不着痕跡地瞥了藍彩芳一眼,微微舒了口氣。
還好,自己來的還算及時。
這時地上的女子也如夢初醒般,雙目怔怔地仰望着年輕人,神情既是恍惚,又是驚喜。
是他,一定是他!
雖然相貌迥異,但她相信,這個人,就是他!
沒有任何理由,這是直覺。
生死攸關之際,他又一次救了自己!
“我,我的光,在,還在……”女子口中喃喃,腦海閃過臨死前的那道希望之光,忽然心頭一鬆,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小子,好膽!”
閣樓上,梁素英勃然大怒,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甚至羞惱更多過了憤怒。因爲就在那一刻,她這個元嬰真君,場中修爲最高之人,居然也沒覺察到年輕人到來的動靜。
你豈止是打斷梁迦乘的胳膊,你這打的是我梁素英的臉啊!
好你個秦明月,竟是如此猖獗!居然派出一名金丹後期,便要滅我梁國修士的威風!
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小子,想來不過是憑藉一張特殊的符籙,突襲得手,佔到了便宜。
現在,本宮好好教你們做人!
傷了我的人,休想全身而退,留下命來!
……
兩隻白嫩如少女的手掌緊握成拳,旋即,青色光芒亮起,拳頭剎那間宛如一對千錘百煉的鐵錘!
元嬰真君一躍而起,兩隻拳頭一前一後,朝着甲板上的年輕人砸去!
對付金丹後輩,她梁素英,赤手空拳便可!
也讓此時尚在十幾裏之外的那個小賤人看看,可別說本宮以大欺小!
雖是如此,她自己卻是清楚,這兩隻拳頭,揮舞出去的威力,絕不亞於元嬰中期的全力一擊。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
那小子就算勉強接住,至少也會重傷不起,根基大損!
如果接不住,就此隕落,那也是他活該!
兩隻拳頭,如青色流光,倏忽間已來到一層甲板。
就在這時,梁素英忽覺眼前一花,那年輕人不見了。
就像他毫無徵兆出現一樣,又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她也是久經戰場的老牌元嬰,幾乎是下意識般抽出腰間繫着的一條絲帶。真氣貫入,那絲帶隨風而長,瞬間化作一塊一丈見方的披風,朝着身後裹卷而去。
“撲!”沉悶聲自背後響起。梁素英急躥數步,掉轉身來,只見一根紫金木棒,正砸在自己那條披風上面。
披風倒飛數丈,回到她手中,重新化爲手帕大小的絲帶。
定睛一看,這件五階的流光青絲帕上面,赫然有一條長長的劃痕!
這可是五階的法器,質地極爲柔韌,這小子不過金丹後期,怎麼可能傷得了這件寶貝?
梁素英驚疑不定。
還有,秦國那些老牌的金丹,她基本上都認識,何時冒出個這麼厲害的年輕人?觀其年齡,甚至還不到兩個甲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她厲聲喝道,渾然不知自己氣勢已弱了幾分:“你爲何傷我軍中大將?”
年輕人收起木棒,盯着這個突施偷襲的元嬰真君好一會兒,嘿嘿一笑:
“吾乃秦皇帳下一名小卒,名字不足掛齒。你這位大將嘛,嘿嘿,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我家陛下的旨意當做耳旁風。如今是他咎由自取,可怪不了別人。”
“你……”梁素英暴跳如雷,心中殺意更濃,一隻手已經摸上腰間長劍,準備再次動手。
這回有了防範,不信這小子還能逃過她的手掌!
“梁素英——”半空中悠悠傳來冷冽的女聲:“以大欺小,你好不要臉!”
梁素英一張臉頓時漲得更紅,鳳目陡然間寒光迸射,瞟向正疾速而來的秦國女皇。
“秦明月,”她恨恨道:“你放縱手下,傷我大將,莫不是要和雲霄逆賊站在一邊嗎?”
這老婦人憤怒歸憤怒,腦子卻一點不笨,立即給對方扣上一頂大帽。
紅色身影飄飄然來到近前,露出一張顛倒衆生的絕世容顏。
秦明月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喟嘆。
自家郎君二話不說,上來便將梁國一位金丹打成重傷,痛快是痛快了,卻也將秦國架在了火上烤。
畢竟他身上穿着的,可是秦軍的袍服。
不過她心中卻無半點責怪之意。若不是楊珍數十里外發現不對,提前便以瞬移連續逼近,說不得那昏倒的女子,現在就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救人如救火,下手狠辣些,也是難免的事。
再說啦,自己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出聲攔阻,對方依舊一意孤行,若不略施薄懲,豈不是墮了自家的聲威?
當然,她並非沒有感受到,楊珍乃是故意如此。秦國前些時日站在聯軍這邊,圍攻雲霄宗的山門。郎君雖然最後放過了此事,心中卻不可能沒有一點芥蒂。
如今造成這種態勢,未嘗不是想在聯軍中造成一些不和,爲自家宗門多贏得一分生機。
用心良苦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意吧!
……
“庭堅前輩,”秦明月沒有理睬梁素英的質問,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遠處一艘紫色飛舟,揚聲道:
“以人質威逼雲霄宗開啓山門,這可是老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