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的手，僵在半空。
不是因爲她凌厲森寒的視線，而是因爲她眼尾那被酒意薰染出的三分紅。
眸光瀅瀅，比清寒月色都要好看，像是穿透寒冬堅冰的第一道暖陽，喚醒萬物復甦。
顧昀知道，她醉了。
他停了一秒，去拿她手裏的杯子。
“煙小姐，你醉了，不能在喝。”
祁煙斜脣嗤笑：“你在管我。”
陰沉聲線之中，藏着些許的......媚意。
這樣的媚在其他女人身上，或許代表着豔俗、撩撥勾引、甚至放一蕩。
在她身上，顧昀只感覺到不可觸碰。
顧昀搖頭：“不是。”
他哪裏敢管她的呢。
祁煙微側身，朝他靠近，卻握緊手裏的酒杯。
她呼出的氣息帶着酒氣，混着她身上極好聞甜膩的香水味，顧昀下意識的落荒想退。
可他不能退。
頃刻間被祁煙的氣息包圍，他幾乎立刻不能呼吸，怕屬於她的氣息會讓自己崩潰。
搭在吧檯邊緣的手臂，線條繃緊，青色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面，似乎能看到裏面汩汩鮮血瘋狂竄動。
祁煙眯眼睛冷笑：“你就是在管我！”
顧昀偏過頭，避開她幾乎要湊到他臉上的嬌脣。
他喉結微動，低聲：“是阮小姐，讓我照顧您。”
祁煙歪着頭，盯了他足有十多秒，像是要在顧昀清冷淡雋的臉上看出兩個洞來，可她目光漸漸迷一離，混沌，到底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最後，在顧昀屏住呼吸，幾乎要撐不住時。
祁煙嗤笑一聲，慢慢回身，拉開兩人距離。
祁煙垂目盯着手裏的酒杯，緩慢的搖晃，讓杯中液體輕緩搖曳，酒香散發。
她又開始不說話了。
顧昀望她眼尾愈來愈盛的紅，擰眉擔憂。
祁煙紅脣磕在杯子邊緣，氣息微吐，將剩下的酒完全灌入喉嚨裏。
她猛地將酒杯推出去，毫不掩飾的垂眸抱怨。
“嘖，這酒，年份不夠，一點都不好喝。”
顧昀：“......”
他默默的想把酒杯收走。
祁煙纖細手臂交疊擱在吧檯上，她乖巧的趴在自己胳膊上，睫毛伴隨着呼吸眨動。
“誰讓你收走的。”
顧昀動作微僵。
祁煙趴着偏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他，幾乎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喝給我看。”
顧昀：“......”
她笑意盈盈，聲音雖然命令，卻格外溫柔。
好似不是剛纔那個對顧昀橫眉冷對，滿眼寒霜的人。
“喝。”
顧昀心跳劇烈。
從祁煙這一句話裏，聽到出了她的驕縱、任性、蠻橫不講理，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
顧昀眼簾垂下，握着酒杯，給自己倒了三分之一。
杯中琥珀色液體盪漾，酒香氣揮發。
祁煙啓脣，“倒滿。”
顧昀骨節捏到泛白，繼續倒，直到溢出邊緣。
祁煙眨巴眨巴眼睛，眸光閃閃，定定看他，那興味的表情彷彿找到一件很好玩的玩具。
顧昀用杯壁邊緣抵脣，淡色薄脣與琥珀色酒液相觸，那畫面意外的好看。
祁煙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