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凌煥輕聲嘀咕。
之前姚晃提到過溪畔，佔有地利的優勢，凌煥看向了不大卻潺潺不斷略顯湍急的溪流，腳下是層層疊疊的類似鵝卵石的石子，不大的縫隙之中是深邃不可見的黑暗，凌煥再望向姚晃的腳下，那裏的黑暗相比於其他的位置似乎更加的深邃，凌煥揉了揉眼角望向之前自己所站的位置，那裏似乎也和姚晃的腳下一樣顯得更黑一些。
“是溪水。”凌煥望向姚晃。
“猜到了嗎，無所謂。”姚晃擡起手臂輕聲喝道。“濁！”
只見姚晃的手臂前一團拳頭大小的水球飛快的衝向凌煥，不同於如山落瀑和水彈，姚晃射出的水球的屁股後面還跟着一根細小的水線，凌煥如臨大敵，連忙躬身迸發出全部的力量離開。水球卻如影隨形緊隨其後，凌煥雖然速度過人，但水球速度猶勝三分，如果一味的逃跑不消多時凌煥就會被追上。凌煥奔跑的同時隨手撿起兩塊石子，利用轉彎間隙朝着水球奮力扔去，石子擊中了水球只在表面濺起一層漣漪，穿過水球之後石子無力的跌落在地，水球竟絲毫不受石子的影響。姚晃冷笑一聲，似乎對凌煥的應對策略表示鄙視。
怎麼辦？凌煥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姚晃這詭異的功法，同樣是水系的功法，姚晃這一手追蹤的水球比那只是單純的攻擊如山落瀑和水彈不知高明多少，凌煥這般力量卻依然不敢讓水球接觸到他，只要微微靠近便會有十分強烈的不安感讓凌煥不得不奮力逃跑。
“水線。”凌煥皺眉道。
水球之後的我水線細小不易發現，凌煥通過月光的反光纔看到水球之後竟隱藏着一條數十米長的水線一直連接在溪流之中。凌煥眯起眼睛從地面抄起石子轉身對着水線全力扔出，石子徑直擊中了水線，凌煥睜大眼睛期待着水球被截斷落地的畫面，但蘊含着凌煥全身力量堅實的石子竟被纖細不可見的水線切成兩半，兩半石子劃出兩道幾乎相同的拋物線跌落在地。
“不要費力了，僅僅用石子就想打破我飽復靈力的水線，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修行八年的鴻蒙境高階了？”姚晃嘲諷異想天開的凌煥道，“我勸你還是投降算了，花三萬買個教訓不虧。”
但凌煥的回答依然是兩塊石子，水線巋然不動，石子分成兩半。
“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這門功法是水系的上乘功法，由六十年前水靈脈柚狄娜天師所創御靈操水功。”姚晃得意洋洋的說道，“不巧我與水系相性極高，雖不是水靈脈也相去不遠，可以極高限度的發揮此功法的威力，利用此功法我可以利用靈氣操控自然界的水，牢牢依附在敵人的身體表面，一方面限制敵人的行動，另一方面可以造成敵人的呼吸障礙，造成敵人窒息。你知道窒息的感受嗎，不知道的話你總練過憋氣吧，就是憋氣達到極限，身體極度缺乏氧氣，身體被困難的呼吸所完全掌控，極度渴望新鮮空氣的狀態，比那種感覺還要痛苦數倍，那個時候你纔會體驗到窒息，那是被命運掐住喉嚨的痛苦，曾經我試過在比試中對一個平日裏格外囂張的師兄用過這門功法，那次之後他就產生了巨大的陰影，見到我就如老鼠見到貓一般戰戰兢兢，轉身就跑，而且再也不敢囂張跋扈……不久他就死在一次正常的巡邏之中，死狀極慘。”
“你以後可不能像他一樣。”暗麟在腹中對凌煥告誡道。
“雖然他狂妄自大，但我不得不認輸了，這一次我沒有應對的辦法。”凌煥說道，“我的每次攻勢都需要極大程度的換氣，如果被他所說的御靈操水功困住，我最多揮出一拳就會用盡氣息，接下來如果他沒有倒下我就只能坐以待斃，一招都無法使出來。”
“此刻的你卻是對這種以柔克剛的對手沒有太好的應對手段，如果你境界再高一層，達到對應的鴻蒙境高階，這點控水能力就無法控制住你的力量，最多隻能限制你的行動。”暗麟說道，“記得我之前教你的呼吸運氣方法嗎？”
“對，耗！”暗麟言簡意賅。
“只能如此了。”凌煥無奈道。
姚晃看着還在不斷繞圈子的凌煥有些不耐煩的搖了搖頭，嘆道：“既然不願意認輸，那就試試窒息的感覺吧！”
只見原本站在原地不動耐心操縱水球的姚晃突然快速朝着凌煥跑去，在姚晃跑動的同時水球的速度也猛然上漲，一下子拉近了與凌煥的距離。
“拉短雙方的距離以達成讓水線的長度變短，用於提高水球的速度。”凌煥內心轉念道，“戰鬥果然是千變萬化，太有意思了。”
陷入困境的凌煥竟然露出笑容，好在隱藏面具下，如果被姚晃看到凌煥此刻的表情恐怕會感到驚恐，因爲那種渴望戰鬥的表情不是正常人會有的，姚晃只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過，而那個人則是姚晃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
“嗯？”姚晃疑惑的輕聲道。
因爲凌煥竟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不再動彈，面對飛來的水球徹底放棄了抵抗，換了個奇怪的姿勢坐在地面。
噗的一聲，水球擊中了凌煥，原本只是拳頭大小的水球在接觸凌煥的瞬間竟很快將凌煥的全身包裹，溪水通過水線源源不斷的來到凌煥的身體之上，很快凌煥的身體表面被半尺厚的水牢牢裹住。
“管你是什麼牛馬蛇神，被我的御靈操水功困住你就好好享受窒息到來的感覺吧。”姚晃看着凌煥說道，“這種奇怪的姿勢，是特殊的功法所用的運氣之法吧，想要用內息之法耗我操控的時間嗎，太天真了，以你展現的實力你最多是鴻蒙境高階，我所知道的而言鴻蒙境高階內息的最高紀錄不過六刻鐘，算我見識淺薄你的境界堅持一個時辰也是極限了，而且內息會耗盡你體內的所有儲存，靈力體力皆會告罄，屆時就算我靈氣耗盡讓你能脫困，你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你拿什麼跟我鬥？”
註定是一番自言自語，被困住的凌煥雖然聽到了姚晃的話，卻沒有絲毫被影響的跡象，頭髮絲都沒出現多餘的晃動，姚晃搖了搖頭緩緩盤膝坐下，嘆了口氣道：“錢果然不好賺，就讓我跟你打好這一場持久的作戰。”
寂寥的夜只剩下溪水流動的潺潺聲，遠方的風緩緩移動，深夜的雲沉積下將綽約的月光變得朦朧，氤氳的夜間潮氣推動着時間的遊移，當月亮來到啓明東方的對面昭示着後半夜的開啓。
白天也罕有人至的溪畔在這天夜裏引來了兩個奇怪的人，全身黑衣帶着黑色面具的凌煥擺着怪異的姿勢，好像朝天接雨水般，手裏卻沒有容器，但整個人都被半尺厚的水包圍着，小溪對面的姚晃則盤膝坐着，身子巋然不動，但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一個時辰的極限時間早已經過去了，至於過去了一刻還是兩刻或者四刻甚至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姚晃已經弄不清楚了，姚晃只知道自己的靈力已經開始難以爲繼。
相比於憑空產生水用於攻擊，只是依靠靈力調動自然界的水作限制性的輔助作用所需要的靈力會相對節省一些，加上御靈操水功的功法加持和姚晃本身出色的水系相性天賦，施展起來所需要的靈力其實很少，但水滴石穿積少成多，幾乎兩個時辰的連續消耗加上溪畔所處靈泄口的靈氣稀薄，姚晃體內本就不富裕的靈力底子快要耗空了。
“不會已經死了吧？”姚晃極爲惱怒的惡意猜測道，但靠着包裹着凌煥的靈力回饋的信息，凌煥的心臟還在緩慢卻穩健的跳動着。
“沒辦法了。”姚晃緩緩站起身，“我特麼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能耗的，你特麼其實是魚妖吧？”
姚晃氣的已經冒出了修士幾乎不可能會說的髒話，可見姚晃是真的急了，反觀凌煥依然保持原動作絲毫未動，只是姚晃不可見的，凌煥的內心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月光傾瀉如瀑，姚晃不知道這看似無私的月光正在不斷進入凌煥的軀體之中，凝聚的月光化作滋潤的營養液匯入凌煥的經脈之中，維繫着凌煥身體內的消耗，補充着凌煥失去氧氣的細胞活力，令凌煥保持着頭腦的清醒，更是令凌煥的感知更加靈敏。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傷人。”姚晃吐出一口濁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