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不能掌控陳孤鴻，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沒有了檀香維持，陳孤鴻現在就算有搬山倒海之力，也根本使不出來。
他恨恨的看着我，又看了一眼跪倒在地咳嗽的劉三德，大吼了一聲。
“好，算你這小子有種！”他陰冷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掃過，“但是這一刻鐘內，我想要殺死三德，也易如反掌。”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重新拿起手中的天蓬尺，現在的天蓬尺，已經可以對他造成傷害了。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頂天梁，我要替你的一個親人問你，當初，你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是陳姐交代給我的事情。
當年，頂天梁帶領兄弟去掃寨，卻意外身亡，只有極少數兄弟跑了回來，但是對當時的場景都閉口不言。
這個時候，就有人懷疑，頂天梁的死絕對是個意外。
在加上當年的一些特殊情況，不少人都懷疑到了劉三德的身上。
這也是爲什麼陳姐對劉三德格外討厭的原因。
“我怎麼死的？”
陳孤鴻陷入了沉思，過了數秒之後，他微微搖頭，“中了奸人的埋伏，俗話說，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我就是太輕看那個山寨了，結果把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
什麼？
我愣了一下，死亡的原因，居然這麼簡單？
“奇怪什麼，奇怪我死得這麼窩囊？”
陳孤鴻冷哼一聲，“想我當年，踏平全山沒有對手，難免狂妄自大，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少的隱患，這隻能說是自食惡果，怨不得別人。”
“那你……”
我指了指緩過來勁兒的劉三德。
如果不是劉三德造成的陳孤鴻死亡，那爲什麼陳孤鴻要殺了劉三德算賬。
“因爲當初去掃寨，就是因爲劉三德這個王八蛋！”
在陳孤鴻的罵聲中，我這才理清楚了事情的經過緣由。
當年寨子在陳孤鴻的帶領下，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但是情況並沒有好轉。
當所有人都不愁喫不愁穿了之後，就開始想到了別的東西。
寨子每年下山收納糧食，金銀財寶，都歸納在了寨子裏面，而這些東西，都歸於劉三德掌管。
剛開始寨子裏面一片歡聲笑語，甚至還有不少閒散人員都慕名前來想要加入寨子，可是隨着人口的增多，頂天梁發現了一個問題。
糧食，不夠了。
適逢當年天下大亂的局面剛剛平定，此時貿然去攻打別的寨子，絕對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而頂天梁爲了給寨子找一個更好的發展，也不下山去搶奪糧食，想要出資購買，也算是爲了給寨子一個正名的好機會。
寨子裏的大部分人都同意了，但是到了順天梁劉三德這裏，出了岔子。
劉三德告訴陳孤鴻，寨子裏面的財產所剩無幾，要想供得起這麼多人，就得想辦法吞併其他寨子，或者繼續當一個匪徒。
但是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允許陳孤鴻他們當匪徒了，下山打劫糧食，只怕是會遇到不小的麻煩。
權衡之下，陳孤鴻還是決定吞併其他的寨子，但是吞併的寨子越多，喫飯的人也就越多，錢財還是跟不上。
經過一番調查，他可以肯定的是，劉三德私藏了寨子裏的財寶。
但是直到後來，陳孤鴻陰溝裏翻船，他也沒有查明，劉三德當時，到底偷拿了寨子裏多少東西。
現在有了這樣的巧合，陳孤鴻怎麼能放過劉三德。
“三爺，頂天梁所說的，是真的麼？”
我的目光，放在劉三德的身上。
劉三德的臉色，變得異常難堪，甚至於……他的身體都在不住的哆嗦。
他閉着嘴，一句話也不肯說。
“三德，你既然不肯承認，那我還是帶你到下面，去好好的翻一翻舊賬吧！”
陳孤鴻爆喝一聲，眼露兇光，化作一道青煙飛向劉三德。
“大哥！我錯了！”
眼看陳孤鴻又要取自己性命，劉三德被嚇得直接跪倒在地，衝着陳孤鴻不住的磕頭。
“大哥，是我對不起你，我私藏了寨子裏面的錢財，讓後來這麼多弟兄都流離失所，是我該死，我對不起大家！”
劉三德一番話也道出了實情，當初他身爲順天梁，掌管糧草和財政，看着這麼多金銀珠寶擺在自己面前，他難免動了壞心思。
貪婪之下，哪怕是寨子到了關鍵時候，他也沒有把自己私吞的錢財給交出來。
原本以爲劉孤鴻能解決這個麻煩，誰知道劉孤鴻居然陰溝裏翻船，這間接導致了整個寨子的滅亡。
之後，劉三德拿着寨子裏私吞的金銀財寶，做起了生意，家纏萬貫不說，也成爲了這一片赫赫有名的劉三爺。
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劉三德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我憋在心裏這麼多年，今天終於當着大哥的面說了出來，就算是死，我也死而無憾了，大哥，你動手吧！”
劉三德主動伸出脖子，閉上眼睛，就像是在等着陳孤鴻帶他走的樣子。
“三德，你這傢伙！”
陳孤鴻氣的牙癢癢，語氣中滿是憤恨，而我攥緊了手中的天蓬尺。
縱然我對劉三德的做法也不認同，但是規則之下，陳孤鴻是絕對不能對劉三德出手的。
僵持了很久，檀香都快要散完了，陳孤鴻的身影，也逐漸變得虛幻。
“唉……”陳孤鴻突然嘆了一口氣，“都是命啊！”
“三德，我原諒你了。”
陳孤鴻說罷這句話，劉三德猛然睜開眼睛，老淚縱橫的看着陳孤鴻。
二叔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劉三德貴爲三爺，在道上混跡這麼多年，誰見到過劉三德還有這樣的一面，更別說還能聽到他以前的陳年舊事。
“大哥，你真的……原諒我了？”
“我是原諒你了，但是那些死去的弟兄，那些因爲你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弟兄，你想想該怎麼辦吧！”
陳孤鴻伸出快要消散的手指着劉三德厲聲呵斥。
“舉頭三尺有神明，三德，自己想好該怎麼辦，我走了！”
檀香散盡，陳孤鴻的身影消散在這夜色之中。
最後的那句話，是陳孤鴻對劉三德最後的囑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