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星際奶爸 >第64章 064張雅
    正如姜妙對嚴赫說的那樣,張雅是一個總能保持冷靜的人。

    大家看到張雅瞥了光屏一眼,忽然神情凝滯。但也僅僅只凝滯了兩秒而已。

    張雅關掉光屏,硬是把自己拉回了眼前:“我不知道你從前是怎麼坐到這個位置的,但既然我已經升級爲合夥人,你管理的事業部併入了我的管轄之內,就不要企圖愚弄我。”

    她抱着手臂,身體後仰靠住了座椅的靠背,冷冷地說:“今天下班之前,如果收到你的辭職信,我還是會讓人力資源給你出一份推薦信的。就這樣吧,散會。”

    托馬斯垂頭喪氣地跟在別人後面離去。以前就聽說過張雅鐵腕冷血,沒想到這麼倒黴,公司結構重組,這個女人晉升爲合夥人,自己落到了她手上。

    被他哄得很好的前上司再不能罩着他,想了想還是主動辭職吧,否則鬧得難看了,連推薦信都拿不到,以後找工作都會受影響。

    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也出了會議室,步履鏗鏘地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那走路的節奏都帶着一股強勢。

    嘖。

    張雅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便把面對辦公區域一側的玻璃牆調整成不透明的深灰色。

    她坐在寬大的皮椅中,重新激活光屏,凝目注視着那照片裏的人。

    那個年輕姑娘懷裏抱着小小的襁褓,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張雅把照片放大,凝目細看,能看得出那笑意是深達眼底的,她的眉間沒有憂愁。

    照片中的背景像是客廳,裝修的風格跟張雅自己的家很有幾分相似。照片的一角還露出了一個男人的手臂,那男人把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頭,很輕很柔。

    張雅凝視着那照片裏的每一個細節,特別是那女孩子臉上、眼中幸福的笑,不知不覺,她的嘴角也慢慢上翹,露出了微笑。

    眼前卻忽然模糊了,張雅伸手捂住了眼。

    過了一會兒,她兩隻手捂住了臉,低下頭去,肩頭微微地顫動。

    許久,張雅抽了張紙巾擦乾眼睛,撥了一個人的通訊號。

    通話的光屏展開,韋恩·科索的面孔出現在屏幕裏。

    “嗨,親愛的,找……嗯?你怎麼了?”科索正笑着打招呼,忽然透過屏幕看到了張雅紅紅的眼眶,十分詫異。

    要是姜妙聽見這段對話,說不定就要喫驚地咬到舌頭。什麼時候,科索先生和張雅女士可以互稱“親愛的”了?

    他們從前可不是這種關係。

    “韋恩,瑪麗的事你知道了嗎?”張雅語氣平靜,要不是那還紅紅的眼眶出賣了她,根本想不到她剛剛情緒波動過。

    科索說:“呃——”

    他這一“呃”,張雅便明白了:“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她做了媽媽了。”

    科索只能說實話:“大概六七個小時之前,她在社交空間裏發了照片的。我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張雅沒有關注姜妙的社交空間。

    好幾年之前,她就聽從心理諮詢師的建議,從自己的生活中徹底地隔絕了姜妙的信息。

    反倒是韋恩·科索,他在姜妙三歲的時候就離開她並回歸了自己的生活,他跟姜妙之間沒有那麼多牽扯,也沒多少聯繫,之前也就是每年過年過節的信息問候一下,還是這兩年因爲張雅的緣故,他又悄悄地關注了姜妙的社交空間。

    “你是怎麼知道的?”韋恩頓了頓,問,“她主動跟你聯繫了?”

    張雅垂下眼眸:“嗯。”

    八年了,從那一句“再見”之後,她再也沒有聯繫過那個孩子了。可那孩子竟然還沒有忘記她。在這種人生重要事件發生的時候,她還能想起來與她分享。

    酸澀的感覺又涌上來,張雅捂住了眼,別過頭去。即便是和韋恩·科索成了同居伴侶,她也不願意被人看見自己流淚的樣子。

    她的價值觀信奉應該將理性放在第一位。哭泣本身就是一個人自我管理失敗的表現。

    但張雅這一次是徹底的失敗了。

    她捂着眼睛,怎麼都不能將那股澀意逼回去。

    科索也有些無措,他知道張雅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他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怎麼去安慰她,或者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一敗塗地。”張雅卻忽然說。

    “嗯?”科索莫名。

    張雅放開了手,自嘲地笑了笑:“一敗塗地啊。我以爲……我以爲這些年我已經治癒了。可是,你知道嗎,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我就一敗塗地了。”

    “原來一直都還在,一直都根本沒有被治癒,”她苦笑,“我的……過度依戀症啊。”

    “如果真的那麼難受的話,去聯繫她吧。”科索溫柔地說。

    當年他和張雅匹配上,互相選擇了對方作爲育兒夥伴。那幾年他們在一起同居,生活得十分愉快。張雅是一位非常令人欣賞的女性,韋恩那個時候就想追求她。

    但張雅同時是一位冷靜理智超乎尋常人的女性,她反對兩個育兒夥伴成爲情侶,因爲情侶比夥伴更容易產生矛盾。韋恩於是放棄了對她的追求。

    他們兩個人的合作育兒非常成功。瑪麗那孩子進入幼兒園時的分數比同齡的孩子高了一大截。她也是個比同齡的孩子乖巧懂事得多的孩子。

    科索一直都覺得,都這都要歸功於張雅對那孩子的教導。

    瑪麗進入幼兒園的同時,他作爲輔助者的責任已經盡完,在和張雅協商後,他用一個漸進的過程緩緩脫離了瑪麗的生活。

    那段時間其實還蠻難過的。他常常會忍不住打電話回去問候一下這個小可愛。

    但時間終究是沖淡了一切,何況他也只跟瑪麗生活了三年而已,放下這個孩子,對他來說也不算很難。他終究是徹底的迴歸了自己的生活。

    後來也不過就是定期地跟瑪麗聯繫一下,再固定地支付該由他支付的那一部分撫養費,盡一個生父的責任罷了。時間越久,他跟瑪麗之間的牽絆,就越淺淡。

    跟瑪麗這親生骨肉尚且如此,跟張雅這短暫的育兒夥伴,後來就更是漸行漸遠了。

    他沒有想到,在瑪麗上了中學之後,張雅竟然會主動聯繫他。

    張雅是來向他求助的。

    這對張雅來說,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與其被身邊的朋友、同事知道,她更寧願向早已經不來往,但是有一個共同的孩子的科索先生求助。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的工作會跟一些心理行業的人打交道?”見了面,張雅就道明瞭來意,“可以的話,請介紹個穩妥的心理諮詢師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