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現在二話不說立即應下,未免做的太過明顯,得想個合理的辦法纔行。
“怎麼?不願意。”
暮顏依舊滿臉帶笑,可那笑意之下,寒光已然乍起。
他搖了搖頭,遲疑半晌,微微俯身。
將還沒來得及吹乾的頭髮,往前送了送,落寞不捨,從那雙淡紫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這個動作,倒是超乎暮顏的預料。
不捨?
她握緊剪刀,咔嚓一聲,直接將那頭長髮剪至後脖頸。
“這樣看,清爽了不少,行了,頭髮也剪完了,收拾好就來喫飯吧。”
她佯裝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離開,將剪刀放回原處,眼底的興奮卻愈發強烈。
這種處於未知危險中的感覺,真是越來越刺激了。
看來,她以後的日子,應該不算太無聊。
等她走後,晏離緩緩蹲下,撿起一縷髮絲,獨自一人,在安靜下來的浴室裏,喃喃:“你可是唯一一個,剪了我頭髮的人。”
等他再次出現,看到那頭參差不齊的短髮,藍晚晚立即將視線轉向身旁的少主,連着眨了好幾下眼睛。
方纔還垂至腰際的長髮,怎麼這麼快沒了?
“我給剪的。”暮顏朝他招了招手,指向餐桌對面,花影旁邊的空位,“坐下喫飯吧。”
藍晚晚自這人再次出現後,視線就一直追隨着他。
直到他在自己對面坐下,滿臉好奇地問:“我叫藍晚晚,你叫什麼。”
說來,從遇見到現在,暮顏都沒問過他的名字。
他擡起那雙淡紫色的眼眸,視線劃過暮顏迅速收回,一字一字地回:“晏離,海晏河清的晏,離而不去的離。”
藍晚晚小聲地念了兩遍,停頓片刻,忽然間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激動地搖着暮顏的手,連連道:“他的姓和少主的名,讀音很接近耶。”
此話一出,餐桌上瞬間無聲。
就連花影都放慢了進食的速度,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被當成活靶子。
而薊墨卻越發覺得,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揣着不爲人知的陰險目的,故意接近他家少主。
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巧!
“我們這兒沒空房,晚上你睡沙發。”他沒好氣地道。
藍晚晚一聽,知道他還是不大願意讓這人待在這兒,吐了吐舌頭,趕緊埋頭扒飯,裝烏龜。
對此,暮顏也沒反對。
不過區區一介流浪漢,能給他一席之地,就已經很不錯了。
當晚,晏離便在客廳歇下。
薊墨後來好歹給他抱了牀被子,見他到現在還算老實,直言:“就算少主將你帶回來,我也不會將你當成同伴。”
永遠,都不會。
晏離一言不發,目送他上樓後,老老實實的鋪被子睡下。
此時,窗外早已停了風雨,月光破開烏雲,照進一側白壁上。
他張開手,想起暮顏朝他伸出手的一幕,五指微彎地送到脣邊。
現在,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就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