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兩下眼,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緊,掐了兩下手心。
很痛!
他還沒死!
那這裏應該是醫院了。
昏過去之前,他只來得及看清一副獠牙面具,難道是那個人送自己來的?
他帶着滿腹疑惑,將視線從天花板慢慢轉向天光大亮的窗外,這時才注意到坐在右手邊病牀旁的人。
看到熟悉的面孔,瞳孔一陣緊縮,“你怎麼在這兒!”
賀君閒擡起一雙通紅的眼,努力繃着平日裏的冷臉,見他醒了,大聲喝問:“你還問我?出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得了這麼重的病,爲什麼不說。
要不是有人將暈倒的他送到醫院,他還想瞞着自己到幾時!
面對他的質問,凌羽川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些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索性轉過頭保持沉默。
病房內,安靜極了。
賀君閒的怒氣卻在急劇飆升,最後忍無可忍,直接開罵:“你別以爲不說,我就不知道,醫生都告訴我了!”
他得這病有一段日子了,不告訴他也就算了,也不入院接受治療。
“你是不是傻!蠢死你得了!從小到大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在這件事上犯糊塗,又不是直接判死刑,你怕什麼!”
賀君閒越說越氣,蹭的站起身,在病房內來回走動,只恨不得抵着他的腦門兒罵。
這個笨蛋,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凌羽川在他罵完停下來順氣時,伸手揉了兩下發紅的眼角,哭笑不得,“你在這兒做什麼,不是還有工作麼。”
雙手抱臂,一臉別以爲你這麼說就能改變你騙我的表情。
“工作有你重要麼!”
反正沒抓到“忘川”,回去了也是挨批,倒不如先在這兒陪着他。
雙手抵在眼角的人瞬間失聲,翻身背對着賀君閒,輕聲罵了句:“笨蛋。”
他這樣,倒叫自己開始害怕,害怕愈見趨近的死亡,害怕以後,再也聽不到他罵自己了。
“羽川,工作上的事都別管了,歇下來好好治療吧。”
賀君閒緊握雙手,指尖狠狠掐進手心,天知道在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有多崩潰。
他已經失去太多,再也承受不起了。
“好好治療,別像爸媽那樣,輕易離開我。”
話語間的哽噎,讓凌羽川神情微滯,餘光掃向坐在椅子上垂着頭的人,緩緩伸出插着輸液管的右手。
本想覆在他頭頂輕輕拍兩下,臨了,彈了下他的額頭又快速收回。
“瞎說什麼!我接受治療不就好了。”他將頭往被子裏埋了埋,眼角隱見淡淡的紅痕。
…
將凌羽川送來醫院的暮顏,靠在停車場一角,心情卻格外失落。
她原本的打算是找到“忘川”,將他納入“Noir”。
現在看來,徹底沒戲。
“真可惜。”
淡淡撂下一句,得知賀君閒已抵達醫院,坐上保時捷418離開。
還未回到九巷十八彎,熬了整夜的人,睏意陣陣來襲,直接倒在副駕駛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