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白沒空想周明徽現在是不是難過,她雙眉緊鎖,行動飛快,很快就鎖定了存在感變化的源頭。
“魔女怎麼會又回來了?不是都被溫師姐一劍抹殺了嗎?”
“是啊,當時諸多正道同仁親眼目睹,她怎麼可能還活着……”
周圍或不安,或忐忑,聲音紮在一堆,圍着兩個身影不放。
“薛師兄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聲音的源頭是周寧,秋木白記得,這個女人是溫雪末的師妹,嫉妒成性,心腸可說不上好。
聽到“魔女”二字,秋木白自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周寧沒見過她,能如此信誓旦旦的傳遞謠言,只能是溫雪末或者薛旻昭授意。
但是看薛旻昭——
他此刻的表情說不上多好,陰沉着臉色跟在周寧半步之後,看似兩個人是一起的,卻又像是不同心腸。
如此看來,應當是溫雪末乾的了。
周寧兀自喋喋不休,將自己的情形描述的如同親見,圍在他們身旁的修士紛紛露出驚訝和恐懼的表情。
而薛旻昭,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一直在裝透明。
周寧覺得口乾舌燥,看着一旁絲毫沒有幫助的薛旻昭,心裏有些氣憤。
師姐讓這個人一道來做什麼?他連說句話都不肯?
“薛師兄,當時你是在場的,你快和大家說說,這魔女是不是進了祕境,還拿了魑魎?”
“魑魎!”衆人驚呼。
“那可是不出世的絕世仙劍啊!怎麼會在那個女魔頭手裏!”
秋木白下意識看了手中佩劍,沒想到崇玉當時說的輕巧的東西,居然在衆人眼中是這樣的存在。
薛旻昭依舊沒有開口。
周寧又道,“大家也都知道,魑魎只有火靈根的人才能使用。
這柄劍向來不挑主人,只挑天賦,爲正道所用便是斬邪神器,爲邪道所用便是禍亂根本。
那魔頭本就是火靈根,如今又有了魑魎,若是日後大殺四方,成爲禍患……”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些膽小的已經不敢再說,準備腳底抹油了。
“周師姐,我等修爲低微,除魔衛道這種事,還是請華山諸位師兄師姐多多費心吧。”
華山是第一大仙山,正道之首多出自於此,除魔這種事,自然而然應該是華山的修士衝在前面。
“這是什麼話?!
除魔衛道乃是我等本分,又豈能以修爲爲藉口,不肯出力呢?”
“可是那女魔頭向來殺人不眨眼,如今又多了飲血便加強的魑魎神劍,我等……
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周寧早料到衆人說辭,臉上帶上溫和的笑容,道,
“諸位同仁不必如此驚慌,據我所知,那女魔頭如今只有金丹修爲,並不是你我的對手。
只不過那女魔頭素來狡詐,又擅長隱匿蹤跡,想要找到她的位置難於登天,這才向諸位求助。
我正道同仁遍及天下,只要每人爲此出一點力,定能將那魔頭速速絞殺。”
一聽說秋木白的修爲只有金丹,不少人的眼睛開始放光。
誰要是能斬殺秋木白,聲名鵲起成爲新秀不說,少不了有世家大族對他們拋來橄欖枝。
想到這裏,衆人頓時活躍起來,
“師姐放心,驅魔本就是我等本分,我等定會將此等隱患儘早剷除!”
周寧十分滿意,又故作關心道,
“諸位也不要掉以輕心,那魔頭狡詐多端,最擅長詭辯,務必要小心謹慎,保護自身安全。”
“多謝師姐關心。”
衆人說畢,便作鳥獸散。
“薛師兄,剛剛你爲何一言不發?
你別忘了,溫師姐閉關前曾經吩咐你與我一同行事,你不會連溫師姐的話都不聽了吧?”
周寧的語氣並沒有多好,顯然薛旻昭在華山也沒有多受人尊重。
薛旻昭原本就不是華山的弟子,只不過是因爲對溫雪末的一見傾心,爲了她甘願入華山做一名外門記名弟子,好陪在她身邊罷了。
這種他自認深情的行爲,在別人看來,卻如一場笑話罷了。
如果薛旻昭不是一身元嬰修爲,那些人恐怕早就指着他的鼻子嘲笑他自不量力了。
畢竟有周明徽珠玉在前,他們又怎麼可能看得上資質平庸的薛旻昭呢?
“我能隨你出來,已經是給你溫師姐面子了。
你若是不願意,大可以自行離開。”
薛旻昭倍感煩躁。
自從絕靈祕境的相遇後,薛旻昭的腦海中三個女人的身影就不停的輪轉。
先是他一直信奉爲神明的溫雪末,對着他不假辭色,冷血冷情的熟悉模樣。
接着是雙眸含淚,嬌柔得依靠他的妹妹瑤兒。
最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在這兩人之後,他腦海中越發清晰的秋木白。
她青衣紫瞳爲禍修真界的放肆,她打傷他魔宮衆人的囂張,她同自己做交易的狂妄。
他覺得有些魔怔,那些明明只是幻境假象,他卻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入錯了門。
他的神識,他的骨血,分明更期待那樣放縱盡情的活着的方式。
但是這和他自幼接觸的所有道義都不同,在他這樣的衝動產生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理智壓下。
可是壓抑過後是更洶涌的期待,而這種慾望與理智的糾纏已經讓他的思緒產生了混亂,讓他無法冷靜下來。
周寧看出薛旻昭的煩躁,也不敢真的得罪了他,連忙軟下聲音,
“薛師兄說的哪裏的話,我修爲低微,一路上還仰仗薛師兄多多照顧呢。”
周寧說着,親暱的扯起薛旻昭的袖子。
“我有言在先,我只是跟你一起行動,不要耽誤我找瑤兒的時間。”
“是是是,薛師兄放心。”
周寧乖巧答應,眼裏卻難掩嫌棄。
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罷了,薛旻昭居然爲了這樣一個人放棄修煉,實在不值。
“發現了,魔女,受死吧!”
遠處一聲驚呼,周寧眼前一亮,連忙拉着薛旻昭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