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薛旻昭的聲音從周寧身後響起，與此同時，他手中的藤蔓纏上了周寧的腳。
周寧本在發力，被這樣一阻擋，人“砰”的一聲坐在了地上，模樣狼狽。
“薛師兄！”周寧的聲音裏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見過此女，她不是原來的秋木白。”
衆人中只有薛旻昭身份修爲最高，他說的話，衆人不敢有異議。
周寧看着手中斷劍，仍就不甘心。
秋木白沒有抓到，自己佩戴多年的劍也折了，這種委屈，她怎麼能承受！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讓原本狼狽的周寧又醜了幾分。
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的腦子裏全是秋木白剛剛的模樣，想着自己也是個清秀美人，自己的哭訴一定和秋木白的行爲有同樣的結果。
“周師姐，你別哭了。”
如她所想，衆人都圍到了她身旁，爲她擦淚。
“魔女不除，我等枉爲正道！”
周寧的聲音斬釘截鐵，附和的人卻少得可憐。
男修雖然也圍上來，只是眼中多少帶點嫌棄，周寧這模樣，多少沾點東施效顰。
“可以了，你可以繼續在這裏唱戲，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薛旻昭的語氣是聽得出來的不好，但是周寧沒有辦法，她還要仰仗薛旻昭的修爲，連忙拍拍屁股起身，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跟了上去。
“薛師兄你等等我。”
衆人見周寧離開，想到剛剛受了委屈的秋木白，心中不忍，紛紛轉頭準備安慰。
“誒？人呢？”
“可憐”少女早已不知所蹤。
——
“啪！”
漢白玉雕琢而成的茶杯應聲而碎，將精雕的紅木茶几劃出了一道難看的痕跡。
崇玉皺眉，看着面前的戎絲少年，分外頭痛。
“我說了，出了祕境就分開了，她現在在哪裏，我不清楚。”
“大師兄，你不要騙我。
那是師姐啊，你怎麼可能不帶她回清元宮呢？
現在外面的人一個個那麼兇，她才金丹的修爲，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外面，如果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崇玉扶額，這個師弟實在是聒噪，也只有秋木白才能製得住他。
“她現在不是你師姐，好不容易涅盤重生，你不要將她的身份再與曾經聯繫起來。”
莫遠一愣，心裏突然有些酸酸的，只是嘴上還堅持道，
“我懂的，她能活着就好。”
莫遠淡藍色的眸子充滿了憂鬱，腦中回憶的都是當初秋木白被溫雪末抓走之前的場景。
——
他是她唯一的師弟，從小她就寵着他，也只寵着他。
他的記憶中，師姐是清元宮中天賦最好的弟子，是師父唯一的親傳女弟子。她的臉上從來都是最燦爛的笑容，比冬日的陽光更暖，比天鵝的絨毛更柔。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笑着，哪怕他在氣她，在搗亂。
那天也是一樣的笑容，那溫柔的模樣讓他完全沒有覺察到異樣，直到他眼前一黑昏迷在地，直到他醒來之時渾身縛着仙繩，讓他掙脫不開。
師姐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有什麼事值得她費這麼多心思，一定要限制自己的自由？
他知道，出大事了。
然而他無能爲力，連儲物戒指都被師姐取下，放在了他觸手不及之處。
他只能仰面朝天，望着外面的日升月暮，無法行動。
那一日的太陽都像是藍色的，與他的眸子相映。
當他身上仙繩俶爾鬆開，他在同一時間得到了清元宮中的訃告，師姐的魂燈，滅了。
自從師父死後，清元宮便成了正道誅伐魔道的場所，大師兄崇玉用了三年時間重建清元宮，卻只能從原清元宮中拿出他們師兄妹的魂燈，其餘的，早已成了正道那些所謂“義士”徵用的物品。
魂燈是他們師兄妹守望相助的最後一絲念想，然而在那一刻，莫遠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我不信！”
他當時也是這樣與崇玉對峙，質問他爲什麼師姐被正道俘虜，他卻沒有出面拯救。
“她早知會有今日，又怕你這性子衝動壓不住事，會爲了保護她做出不理智的行動。
她哪裏是束縛你，她是在保你的名聲！保我清元宮除她之外再無魔修，保住清元宮重建的希望！”
崇玉當時的絕望，不比莫遠少。
只是他不能理解，所有人都知道秋木白必死，卻沒有一個人爲她留一絲活路。
就任由着事情發生，一邊感恩着她做的事情爲自己帶來的利益，一邊悲憫着她赴死的結局！
卻沒有一個人衝出來，說一句她命不該如此！
莫遠不管什麼正道魔道，他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他只想見到她一直那樣笑着，那樣溫柔的看着自己。
哪怕，他永遠都只能是她的師弟。
——
“我不會說出她原本的身份的。”莫遠承諾。
崇玉的眉頭卻沒有鬆下來的意思，莫遠向來有勇無謀，如果看到秋木白現在的處境，肯定不能保持冷靜。
“你不能去見她。”
“爲什麼！”莫遠厲聲道。
這是師兄弟自秋木白“死”後第一次面對面，卻和分別當日一樣的針鋒相對。
“不止是你，連我都儘可能的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還有阿軒。”
“三師兄早就和我們斷了聯繫，連你認親的訊息都傳不過去，更不可能去找她。”
崇玉挑眉，他記得，莫遠之前對秋木白很尊重，從來都只叫師姐，什麼時候用過“她”這樣的字眼？
“她現在很好，我們越不去打擾，她過得就更好。”
她越不同原來的關係網產生聯繫，衆人越不會將她和以前的魔女聯繫在一起，那麼，她就會越安全。
“你什麼意思？大師兄，你當真要讓木白在外面受苦嗎！
如今的清元宮已經不是原來的破敗模樣了，我們有能力，也有實力護佑她！”
“木白……”崇玉咀嚼着這個字眼，心底已經是一片驚濤駭浪。
“師弟，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