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雖然長得粗糙,但是做事還是很守禮。
除了剛見她時的激動,他並沒有真的碰她,反而是站在她面前,弓着腰,一副謙卑模樣。
“老大不記得小的了,怪小的當年在魔宮沒有好好修煉,只是個小卒,只是有幸得見老大真容一兩次,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魔宮?
秋木白頓時打量起來人。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人提起過魔宮這個名字了。
當年她被路青裹挾,建立魔宮,與正道爲敵。
魔宮之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是因爲路青的手段狠辣,所以這些人都聽從她的指揮,稱她“老大”。
但是畢竟是一羣惡人,秋木白死後,那些人也被正道合力圍剿,應該是全軍覆沒纔是。
這漢子是哪裏來的?居然能在大戰中活下來?
“小的名叫莊勇,原來是朱雀宮的小嘍囉。
當年大戰的時候,小的裝死逃過一劫,親眼見證了整個朱雀宮,不,整個魔宮的同胞是怎麼被正道殘殺的。
小的當時年紀小,沒能力報仇,這些年小的一直在努力修煉。
老大你看,小的現在已經是元嬰修爲了,再碰到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渣滓,小的一定一拳一個,給老大你報仇!”
莊勇說着握起拳頭,臉上滿是憤怒。
秋木白對朱雀宮還有些印象,朱雀宮是魔宮下屬的四宮之中,唯一一個收留孤兒和因爲受欺負而自願加入魔宮的可憐人的地方。
當年秋木白當着反派,許多事情都要聽路青的話行動,實在是身不由己。
雖然是做任務,她也擔心到自己結局的那天死狀太慘,所以她開了朱雀宮,收留一些可憐人,給自己積點德。
雖然最後的結局看來,她這點德積得實在是沒派上什麼用場。
但是既然莊勇是出自朱雀宮,就說明他至少是家世清白的。
“朱雀宮也被滅宮了嗎?”秋木白本以爲,朱雀宮作爲魔宮異類,那些號稱正派的人爲了自己仁善的名聲,並不會對朱雀宮下手的。
沒想到,居然也是一樣的結局。
“是啊,全宮一千多號人,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那些人生怕朱雀宮中有魔宮其他餘孽僞裝在其中,根本就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啊——”
莊勇說到這裏,絡腮鬍子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你福大命大活下來了,是好事啊。”
秋木白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哄人,尤其是莊勇這模樣的大男人哭成這樣,讓她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來。
“是,是好事,小的如果不活着,哪有機會見到老大你呢!
老大,咱們的兄弟死得冤啊!你回來了,可一定要替咱們兄弟報仇啊!”
“……”
秋木白看着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的莊勇,實在是有些不忍心打擊他。
“阿勇啊——”
“老大你說!”莊勇一副要爲秋木白赴湯蹈火的模樣。
“你老大我現在,只有築基修爲。”
“你說的那些仇人,現在至少已經洞虛了啊……”
她可沒想去送死啊。
“怎會如此?”
莊勇看着秋木白,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震驚。
會變態的吧?
就在秋木白準備腳底抹油,免得被對方掐死的時候,莊勇吼道,
“是不是那幫正道雜碎乾的!
奶奶的,這麼欺負我老大,看我不去手撕了他們!”
“哎,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這是要撕了誰啊!”
秋木白連忙攔人。
“管他是誰!只要是正道的,撕一個不虧,撕兩個血賺!
只要能給老大出氣,我莊勇這條爛命算什麼!”
秋木白滿臉黑線,這思維模式,魔宮荼毒不淺啊!
“我說莊勇,你平常就是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就要撕人?”
秋木白叉腰,拿出魔宮boss的氣勢,指責道。
秋木白擺架子還真好用,莊勇立刻慫作一團,笑道,
“哪能啊,這不是看到老大了,激動嘛。
小的之前一直夾着尾巴做人,哪敢招惹正道那幫廢物……”
秋木白點點頭,看來他還沒學壞。
“沒有就好。”
“老大,我手下還有七八個好兄弟,都是元嬰修爲,都等着追隨老大,重建魔宮!”
秋木白一個踉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莊勇,你說什麼?重建魔宮?”
她瘋了嗎?魔宮那種地方,好不容易離開了,她絕不回去!
她就是做個小支線,把自己當成靶子篩子,她就是傻子!
“老大,你吩咐吧,咱們下一步怎麼幹!”
秋木白愣神的功夫,莊勇已經拍手將他的幾位“手下”叫了出來,此刻都圍着秋木白,頗有種偶像見面會現場的感覺。
秋木白訕笑着掃過衆人,心裏有些泄氣。
都是元嬰修爲,這要是兩年前她估計要笑出聲了,但是現在……
化境遍地走,元嬰多如狗。
他們這樣的修爲,就算是再來一百個一千個,一樣不夠看的。
就這羣人還打算着重建魔宮?這不是溫雪末一個大就能團滅的存在嗎!
“莊勇啊,”知道莊勇是衆人的頭目,秋木白苦口婆心,
“你看,你們好不容易脫離魔宮,能自由生活,過安生日子了。
何苦來還要重新建一個已經廢墟了的魔宮,讓自己受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呢?”
“老大你這是考驗咱們的決心嗎!老大你放心,咱們都是朱雀宮被屠時僥倖逃生的,或是朱雀宮被屠人的兄弟,咱們對正道那羣雜碎,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老大你說讓我們幹什麼,我們絕對說一不二!”
“對,說一不二!”
“全聽老大吩咐!”
衆人態度誠懇,將秋木白勸說的聲音淹沒。
等到秋木白說的話能被人聽見的時候,他們幾個已經聚集在莊勇的小莊子裏,準備歃血起誓了!
秋木白看着莊勇遞上來的匕首,心裏一萬個拒絕。
“咳咳,”秋木白清了清嗓子,道,
“諸位的誠心,我感受到了。
但是各位兄弟說的事情,絕不是靠這些表面形式完成的!
按我說,這些形式都可以先省省,我們先要討論些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