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白還未說話,周明徽已經從牀上起來,舉劍對準了秋木白。
她只有築基修爲,哪裏能躲得過洞虛大佬的劍?
分不清周明徽是否清醒,秋木白只能賠着笑臉,道,
“我就是秋木白啊,你、你是誰啊?莫不是來尋仇的?”
“尋仇?”周明徽顯然愣住了,“我怎麼會同她有仇。”
秋木白小心翼翼的錯開劍鋒,悄悄湊到周明徽的身旁,小聲哄道,
“你喝多了,快點去睡吧,睡醒了,你相見的人就會出現的。”
秋木白的話像是有魔力,周明徽當真聽話的收了劍,任由秋木白牽着向牀上走去。
就在秋木白以爲她已經將人哄好了的時候,周明徽突然冷靜得說道,
“她不會出現了,永遠不會了。”
“你怎麼如此確定?”
“她魂燈滅了,滅了……”
周明徽說着,哭得像個孩子。
這麼脆弱的模樣,秋木白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知道怎麼哄,秋木白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對方的背。
秋木白不由得感嘆,魂燈這東西對她來說真的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偏偏這些人都還信。
都說人死如燈滅,魂燈便是人的靈魂的共鳴產物。哪怕遠隔千里,只要魂燈仍在,那靈魂就還安穩。
可是秋木白是沒有靈魂的。
或者換句話說,她的靈魂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
所以即使清元宮有她當魔女時候的魂燈,周府有她重生後當下人時候的魂燈,其實與之共鳴的,從來都不是秋木白這個靈魂,而是那具軀殼。
看着周明徽這幅無助的模樣,秋木白能想象得到,當她的“魂燈”突然熄滅的一刻,周明徽有多震驚,有多突兀。
畢竟她之前還好好的替他謀回了家主之位,他還放心着雲府會保護好她。
秋木白覆上週明徽的額頭,輕輕撫平他眉宇間的愁緒。
對不起,不能用原本的身份見到你,告訴你一句我還安好。
“酒,我要喝酒……”
周明徽哭累了,突然間又要起酒來。
“怎麼成了個酒鬼?”
秋木白實在是無法將現在這個貪杯任性的人和之前的周明徽聯繫在一起。
“酒,喝酒……”周明徽卻沒有聽秋木白說話,需求得不到滿足,他索性自己下去尋找。
“好好好,給你酒,你躺好。
你乖乖躺着,纔有酒喝,知道嗎?”
周明徽雖然任性,但是秋木白哄了幾句,還是變得乖巧了起來。
秋木白看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醒酒湯,顯然還不是能入口的溫度,頓時覺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認命的爲周明徽折着醒酒湯,兩個碗在她的手中輪次交替着湯水。
她現在只是個築基小修,雖然是踏入修真大門了,但實際上連靈根都不能運用。
此刻她萬分痛恨之前自己爲了養生,把系統裏所有的冰塊及冰類製品全都扔了這件事!
周明徽折騰了半天,終於安靜了下來,此刻躺在牀上安睡。
不愧是第一修士,雖然醉酒鬧騰了一會兒,但是睡起來卻連個呼嚕都不打,睡姿也是標標準準的模樣。
半晌,秋木白試了試水溫,剛好。
“起來,喝湯。”
周明徽被秋木白扶着坐起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周明徽看到旁邊的人,親暱的蹭了蹭她。
“來,喝湯,不然明天早上起來頭疼。”
“不要,木白,和我睡覺……”
秋木白臉噌得一下紅了,手也有些打顫。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睡覺,想、想你了……”
秋木白想也不想,一隻手掐着周明徽的下巴,一隻手舉着醒酒湯,“咕咚咚”往他的喉嚨裏灌。
動作相當粗魯。
“咳咳,咳咳……”周明徽雙眼含淚,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那雙小鹿似的目光無辜的看過來,單純無害,控訴着秋木白的暴行,秋木白的心跟着顫了顫。
“你,你不能怪我啊,是你發瘋說胡話,我才這麼對你的。”
“嗯,不怪你,好辣……”
周明徽說着,用那雙含着淚的眼睛露出笑臉,活脫一個被侵犯了卻不計前嫌的可憐少年。
秋木白內心癲狂,老夫的少女心要壓不住了啊!
“木白,不要走,不要去墨洲。”
“爲什麼?”
“去墨洲,會死,魂燈會滅。
不,不對,木白已經死了,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說……”
秋木白的手再次被周明徽攥緊,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一樣。
“你要和她說什麼?”秋木白好笑的打岔,覺得自己真的是無聊透了。
明知道對方是醉酒說胡話,她居然還認真聽。
“說,說心裏話。”
“什麼心裏話?”
對方沒有聲音了,再看時,已經坐着睡着了。
秋木白嘆了口氣,覺得日後見到周明徽,一定不讓他隨便喝酒。
雖然沒有什麼耍酒瘋的惡癖,但是這折磨人的勁兒,實在有違他大俠本性。
只是她的手被對方攥得太緊,讓她沒有辦法抽出來。
秋木白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睡的,只知道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牀上了。
四周似乎還有周明徽的酒味,只是夾雜着他的體香,不僅不難聞,還有些讓人沉迷的感覺。
周明徽是從外面進來的,手中端着的是幾道清淡的小菜,和兩碗清粥。
“你醒了。
昨夜抱歉,我喝多了。”周明徽有些愧疚。
“……”秋木白看着笑容溫和的周明徽,突然計上心來,拋出一個媚眼,笑容盪漾。
“鍾郎,你昨夜……好生難纏呢!”
“……”
“人家可足足,累了一晚上呢。”
“秋姑娘,請你自重。”
如果剛醒來的周明徽,對於伏在自己身上睡覺的秋木白還有幾分愧疚,現在也已經消磨乾淨了。
他現在甚至懷疑,不是他酒後拽着秋木白不放,讓人一晚上趴着睡,而是秋木白故意抓着他,想要毀他清白。
“怎麼?鍾郎,昨夜敢做不敢認了?”
秋木白攏了攏頭髮,一副春睡起的模樣,媚眼如絲。
跟着進門的店小二將秋木白的話聽了個正着,連手裏拎的是滾燙的開水都顧不上,一路喊着“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