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297西疆戰事風雲休 暫辭別空復離情4
    聿沛馠說完,取出一柄用雲篆寫着“天香”二字的團扇放在那動物鼻前嗅了嗅,那墨色抽象的動物便立刻走到攬月腳下,蹲了下來,快活地搖着尾巴。

    “這個......”攬月沒想到,那柄自己在鑑花會上不知何時掉落的扇子竟然被聿沛馠拾去了。攬月歪着頭看向秦寰宇道:“我們在昨夜戰前部署集議上,我曾說感覺有東西在門外跟着一樣,應該便是它了。”

    “哈哈哈,這是我畫的靈犬,怎麼樣,連寰宇都未能察覺到,是不是很厲害啊。”聿沛馠更加得意了,伸出手在墨跡幻化出的靈犬顱頂輕輕一抹,靈犬便瞬間化作黑灰消散在空氣中。

    “那遙兲爲何會說是託了寰宇的福?”攬月不解道。

    “喔,這個啊,原因有二啊,一是因爲開明獸尾筆乃當世瑰寶,沒有它,我的走筆成真術也施展不出;二是因爲此物乃墨跡所化,並非妖物,亦非活物,只有墨的氣息,所以沒有被寰宇兄察覺到,否則他一劍下去將靈犬劈散,那它又怎麼回來給我報信,我們自然也無法循着你的香氣找到這裏,你說是不是託了寰宇的福。”

    攬月見聿沛馠滿面春風之色,得意洋洋,已然忘卻斥責自己之事,便順勢繼續將話題扯遠開,免得聿沛馠再想起來。於是稱讚道:“你這術法練得精妙,如此稀奇有趣,從未在書中見過。”

    “哈哈,這可是我聿沛馠自創之術,得虧這開明獸尾筆,沾墨卻不滴墨,浸墨卻不滲墨。以開明獸尾書寫之字看似寫在紙張之上,卻又與紙張並不相融,實則浮游於其上,密密合合,肉眼難分,一抖即散,故而才能成全此術。我練了只有一小段日子,若再多時,應該幻化能更精妙些。”

    聿姵羅見他越說越得意,出言打擊道:“畫得難看就承認自己畫得難看,什麼‘只練了一小段日子’,你就瞅瞅那所謂‘靈犬’,歪眼斜舍,瞧上去就不是一隻多聰明的狗,還差點兒帶錯了道兒,要不咱們早就趕到這裏了。”

    攬月一聽姵羅所言,後背冷汗涔涔,心想着完了,完了,先前剛把話題繞開,結果又被聿姵羅給繞了回來。

    果然經聿姵羅一提醒,聿沛馠本來還要與她一逞口舌的,忽然看了攬月一眼,再次怒道:“小騙子,差點兒忘了這茬了。什麼叫做‘去去就回’?還合謀封禁了我,不許我跟着。我倒是信了你倆的邪,真回了客棧去報信,等了一日多還不見你二人回來,遙兲急得就差吃了我了,我纔想到還有走筆成真這個法兒可以尋到你們,這才御劍趕來,你們說說及時不及時吧。”

    攬月向穆遙兲歉疚道:“抱歉遙兲,讓你們擔心了。”

    遙兲擺擺手道:“這倒沒有,其實知道寰宇同你在一起,也並沒有過於擔心你的安危問題。只是沒想到來到這裏之後,方知你們竟然經歷了這麼多。日後切要注意行事分寸,一來你是閬風大小姐,不好落人口舌捲入凡人紛爭,二來內丹之力要把握下限,不可這般搏命。”

    穆遙兲並沒有責怪之意,還關切閬風派和攬月的性命,使得攬月更加愧疚。攬月點點頭,保證道:“一定不會了。不過又過去這幾日,暘谷卜遊那邊是不是還等在花卿城?會不會......”

    “這個你不必擔心,離開墉城前我已傳信給卜遊,告知他咱們可能會晚個幾日抵達,卜遊那邊稱說無妨,好像他在花卿城內也遇到些事情尚需解決,所以讓咱們慢慢來便可。”穆遙兲道。

    就這樣,一場看似氛圍緊張焦灼的集議,反而在時而無羈、時而張皇中結束。

    劉宗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糊里糊塗還沒搞懂大家各自是何種情緒,便已散了場,各自休憩。

    ……

    等劉宗洋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赫連宗祠門前的空地上,攬月曾經種出的那架凌霄花梯已經消逝不見,地上僅留了一道被秦寰宇劍氣劈開的深渠。

    聿沛馠正蹲在那道渠前拿着手掌丈量着深度,口中嘖嘖嘆道:“寰宇兄,劍氣這麼深,劈在人家宗廟前,真沒禮貌,何等仇怨啊。”

    族長和黃將軍已陪同在嵇含兩側,正同万俟暉辭別,嵇含將攬月先前寫好的藥方贈與万俟暉,又取了盛裝墜屨珠那隻棉袋,將所餘墜屨珠盡數給了万俟暉,讓他帶回去救治猗戎被疫毒侵擾的百姓。

    万俟暉看着棉袋裏的東西讚口不絕,誠摯謝道:“請問嵇含太子,此乃何寶貝,竟能如此神奇。”

    “寶貝?神奇?”聿沛馠立刻敏感的提煉出這兩個關鍵之詞,好奇的迎上前來,扒拉着棉袋口,把腦袋湊了進去。

    攬月和秦寰宇的臉色一變,來不及攔住聿沛馠,只見他的身子一抖,顫顫巍巍、呆若木雞的將身體重新挺直,腹中涌動。

    肉眼可見一股東西在他體內由下至上游走,幾欲噴出,攬月連忙上前,一把捂住了聿沛馠的嘴巴,把他拉開到一旁。

    万俟暉一臉茫然地看着聿沛馠,問嵇含道:“殿下,這位兄臺是怎的......”

    嵇含連忙打哈哈道:“喔,噢!他啊,腦子這裏有點問題,人不壞,沒事的。陛下您方纔不是問這東西乃何寶貝嗎,此物乃......乃......”

    嵇含腦海裏迅速思索着如何解釋,他看了一眼攬月,心想着,自己果然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釋,只能學着攬月當初的樣子說道:“乃墜屨珠,墜屨珠!對。”

    聿沛馠的嘴仍被攬月捂在掌下,聽到“墜屨珠”的名字,按捺不住想笑的衝動,嗚嗚憋笑。

    万俟暉循聲轉頭,看着聿沛馠點了下頭,嘆出一口氣,投給聿沛馠一個同情的眼神,對嵇含說道:“唉,可惜大好一個男兒。”

    嵇含強忍着笑,假裝哀傷道:“是啊,皆是你我兩國子民,受此腦疾確實惋惜,作爲國主,必當爲其擇選名醫,絕不捨棄一人。”万俟暉聽聞此言後,對嵇含太子更爲敬重,二人再次重申兩國交好共除奸佞的約定後,万俟暉抱拳施禮離去。

    聿沛馠從攬月手中掙脫出來,猛吸兩口新鮮空氣,拍拍胸口,又幹嘔出兩口朽氣。終於拍着大腿一陣狂笑道:“墜屨珠?墜屨珠!是你告訴他們這玩意叫墜屨珠的啊?”

    攬月白了聿沛馠一眼,輕扯他的衣袖,壓低聲音道:“你小點聲啊,村民中患疫者也是靠服它獲救,你別說漏了嘴。”

    聿沛馠笑眼盯着嵇含,嵇含眼神閃躲。

    聿沛馠一眼便知嵇含心虛,故意迎上前懟着嵇含的臉嘲笑道:“誒呦,墜屨珠,太子應該沒少喫吧?嵇含太子好手段啊,既在猗戎國君面前裝了好人,還沒有浪費青魘饗鬼的衍化物,畢竟這玩意取自於人,又將它用之於人,真乃因果好循環啊。”

    嵇含一臉尷尬,這件事情上實則不想多提,索性繼續迴避聿沛馠不作搭理。

    聿沛馠哪肯放過他,總想着因爲嵇含差點兒將攬月害死,就總想着尋釁挑事,挑逗嵇含道:“這玩意沛馠還着實不曾服用過,不知是何味道,不如太子給描述下唄。”

    嵇含身側跟着黃將軍等人,一干士卒將領都在旁邊看着,作爲太子身份自然是不好發作,只能對聿沛馠一忍再忍,否則恨不得跟他扭打一場,絕不相讓。

    穆遙兲瞧出了嵇含受身份挾制,不好與聿沛馠分辯,於是上前制止了聿沛馠,又行至嵇含面前施禮辭別。嵇含的神情從尷尬變得黯然失神,雖然他心知送別了万俟暉以後,便要緊接着送別攬月等人,但這一刻真的來臨之時,竟是如此心酸。

    嵇含沒有說話,陰鬱的眼神望着攬月出神,黃鋌釗察覺不妥,立刻提點嵇含道:“殿下,穆公子在同殿下辭別呢。”

    “噢。”嵇含回過神來,心中自我勸解着,半月後便能在?h鼓盟會時再見,方感覺好受一點。於是對穆遙兲施禮道:“此次多謝閬風相助,恩情必當回報,嵇含還有些事情需要先行處理,不能與諸位同行,望諸位路上好行,咱們九江再會。”

    辭別後,穆遙兲和秦寰宇等人分別對着嵇含行了個簡單的頷首禮,便順次離去。嵇含的眼光看似送別閬風一行,實則餘光從未離開攬月,他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麼,難道是攬月能對自己多看一眼,還是能對自己再多說一句分別之詞,嵇含不知道......

    ......

    攬月一行五人在離開嶺頭村後便徑直往花卿城方向行進,所遊所歷時松時緊,無所定數,也許是剛下山幾日接二連三櫛風沐雨,備嘗憂患,去往花卿城的沿途就好似休閒郊遊般毫無負擔,如釋重負,可算讓攬月得以體味民間抱朴含真,厚道淳正的一面,與墉城和野鹿嶺的遭遇相較之下,簡直猶如置身閒散天境。

    可是人一旦忽然清閒自在下來,便也得了空閒,讓煩惱擠身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