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72肝膽輪囷匯英雄 惆悵惜花人不見3
    聿沛馠回身看着陳朞問道:“這位兄臺......”

    “陳朞。”攬月提醒聿沛馠道。

    “昂,陳朞兄。你該不會也是這丫頭何時拜了把子的大哥吧。”聿沛馠道。

    “胡說什麼呢。我見人就認兄弟不成?”攬月低聲道。

    “不對啊,他是怎麼看見你掉眼淚的呢,摘星術嗎?”聿沛馠把臉湊近陳朞面前細細打量,說道:“也不對啊,雙眼之中未見星辰啊。”

    攬月急着拉開聿沛馠道:“你這多不禮貌啊。”

    聿沛馠也低聲問道:“怎麼,你和他很熟嗎?什麼時候的事兒,寰宇是最近有點古怪,你也不能去撩撥他人啊。他陳朞是什麼人啊,玄霄啊,跟你叮囑一萬遍了,少去招惹!”

    與其是他人,聿沛馠情願攬月選的是秦寰宇。

    “沒有,傳言皆是迂闊之論,加枝添葉的,大言聳聽。”攬月分辯道。

    “幫着他人講話,親疏不分了你。我不同你分辯,晚點讓遙兲跟你講。”

    攬月本還想爲陳朞這個新朋友辯解兩句,可是陳朞本身看起來並不在意。

    陳朞靜默等待着攬月和聿沛馠二人把話說盡後,方緩緩開口,藹然對攬月道:“方纔聽聞浴仙池中起爭執,故特來看看你是否安然無恙。”

    聿沛馠拽了攬月一把,小聲道:“還說你沒撩撥他人,陳朞怎的就對你這般關心,說話語氣都與旁人兩樣,這般和善。”

    攬月急了,說道:“哪有的事。都跟你說過了,是你們誤解玄霄一派了啊。”

    陳朞的眼中心中似乎只有攬月而已,對聿沛馠旁若無人,叮囑道:“容容多後福。攬月,你若不通劍術,像今日這般孤身於人前之事,切莫再有,以免喫虧。”

    聿沛馠低聲道:“你還說你沒有,他爲何直喚你名諱?”

    攬月無奈,一邊應承下陳朞善意的提醒,一邊應對聿沛馠道:“哎呀,跟你說不通。”

    陳朞本還想再跟攬月說些什麼,三人忽聞一陣低聲抽泣,一吸一頓。

    攬月驚詫道:“婁皋?”

    婁皋擡頭看了聲音方向一樣,然後迅速垂下頭去,迅速抹去一把鼻涕。

    攬月擔憂道:“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去找姐姐了嗎。”

    聿沛馠挖苦道:“新鮮了,一轉頭功夫竟見了兩個掉眼淚的人兒。”

    攬月白了聿沛馠一眼,不讓他再開口。可聿沛馠還是調侃婁皋道:“怎麼,不想說?不說的話,那我們可走了。”

    婁皋雖是個孩子,但亦是要顏面的,只見他微微擡頭,餘光掃過一旁的陳朞,而後又重新垂下頭去,嗚咽着不肯做聲。

    陳朞倒也識趣,自稱玄霄派弟子們亦到了去浴仙池沐浴的時間,便先行離去,這下子婁皋方肯開口。

    據婁皋所說,自打住進了?h鼓學宮,每日午時便會到棲蟾殿裏與婁嫄相聚上半個時辰,可今日再去之時,洪涯派的女婢便稱掌門夫人身體不適,將婁皋擋在門外。

    結果沒想到越是以此辭令遮掩,婁皋反而愈加擔心姐姐,因爲姐姐素來身體康健,乃當世女中英傑,乍一生病豈不甚爲嚴重。

    於是婁皋便瞧瞧繞到棲蟾殿的北面,通往藏書樓的那側甬道,婁皋知道在那裏是能夠看到姐姐寢室北側窗戶的。

    那隻婁皋剛繞到棲蟾殿北側,一眼便看到了棲落在樹冠上目瞵毛摯的白尾鳶。

    它的目光閃閃,睃顧着婁嫄寢室前洞開的窗口,揮張着兩翼,作出一副幾欲飛揚噬咬之狀。

    婁皋被嚇了一跳,白尾鳶隨了主人的颯爽風姿,可這副兇狠的攻擊之勢從來只會在敵對之時出現,如今在?h鼓學宮之內,安常履順,哪裏會有敵人。

    窗戶裏面闃然無聲,婁皋攀上那扇熟悉的窗棱,輕喚着姐姐,婁嫄果然欠身於牀榻之上,看起來形槁心灰,毫無生氣。

    婁嫄聽到婁皋足音跫然,自牀榻上一躍而起走到窗邊,婁嫄不但沒有見到弟弟的驚喜之情,反而怒目圓嗔,對婁皋一通責問。

    婁皋本是委屈的,他只是關心姐姐過甚,婁皋的目光卻觸及到了姐姐臉上紅腫的掌印,婁皋便質問婁嫄是否是被江淮施暴所致。

    姐姐只是一味迴避閃躲,只託詞說是自己意外所傷,婁皋帶着哭腔對攬月說道:“那麼長的幾道指痕,怎可能是姐姐她自己碰傷,定是那個江淮打的,再後來姐姐見我不肯信,便將我自窗口趕了下去,而後閉起了窗子,我就只能回來了。”

    聽完婁皋的敘述,攬月和聿沛馠相顧無言。

    按婁皋所言,在?h鼓學宮如此彙集了豪傑英雄,能在此打傷婁嫄的除了江淮再無第二人,況且如果婁嫄受了如此明顯之傷,江掌門與她日夜相處,昭然在目,又怎麼會看不見。

    既然江掌門看見了,卻又沒有刨根究底,反而由着婁嫄閉門不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那就是真的是江淮動的手。

    至於爲何動手,攬月和聿沛馠既不好猜測,又不好摻言,論理,此乃外派之事;論情,此又乃夫妻間牀帷之事。

    故而除了安慰婁皋以外,攬月和聿沛馠什麼都做不了。

    “這都怪我。”婁皋抿着雙脣,極力忍住不哭。

    “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姐早就是洪涯派的人了,銀燈春宵,錦帳下龍蛟鸞舞,磕磕碰碰難免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就少操心了。”聿沛馠勸慰道。

    “你懂什麼啊。”婁皋撅起嘴,嗔視聿沛馠的雙瞳裏淚花不停打轉,說道:“以前姐姐回九旋谷的時候我聽她在母親房裏哭,姐姐就是爲了我和啾啾纔不能離開洪涯派那個鬼地方。”

    “誒,我說你,我好心勸你,你反來奚落我。”聿沛馠高聲道。

    “沛馠。”攬月語氣亦有些嗔怪,聿沛馠終於不再做聲。

    攬月回憶起那夜在小蒼蘭居外的梧桐林裏,婁嫄和寰宇言語中無不透漏出對當下近況的不滿與失落,以及對江淮的陌生與輕蔑。

    婁皋道:“我聽姐姐跟母親提到過什麼‘放妻書’,大約只要簽了那個東西,姐姐便自由了,可以回我們翀陵來了,可是母親卻說不許。如果非要靠江淮給我的外丹來助啾啾長成,那我情願啾啾一輩子這樣,只要姐姐過得好。”

    “沒骨氣的。”聿沛馠昂着頭輕瞥婁皋一眼,說道:“人言可畏,你以爲婁嫄只要跟着你回了翀陵派,未來的日子就會好過不成?你殷姐姐不會用劍的消息這便已然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暗地裏冷嘲熱諷的。婁嫄要是被夫家休了,不但丟你家萬年翀陵的顏面,免不得遭人非議,餘生這般漫長,你和你那雜毛雛雞這般萎靡懨懨的樣子,又能護她多久?人無剛骨,安身不牢。你若是真心爲婁嫄好,就該爭口氣,煉化錚錚鐵骨,這方能護她長久。”

    婁皋嗚咽聲止,抽泣着身體瑟瑟發顫,似是在理解聿沛馠話裏的道理。

    聿沛馠嘴硬心軟,聽上去總不會多麼順耳,道理卻通。

    攬月蹲在婁皋面前,溫柔說道:“你沛馠哥哥說得有理,你若能承接下翀陵一派的大任,那無論婁嫄身在哪裏,她都是翀陵派掌門的親姐姐,即便是江掌門也得忌憚九分,自是不會含冤負屈。否則連你自己亦知道,你那隨行幾個師兄們亦對你多有不服,少不得背後嘀咕,婁嫄又如何倚靠於你呢,故而即便她隨你回了九旋谷,依然不會順遂。你說對不對?”

    婁皋用力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可是我......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讓啾啾長大,我真的是十分努力的,從來都比他人更要勤修苦練,就是沒有起色。”

    啾啾似乎也是委屈,在婁皋頭髮叢中發出怏怏不服的叫聲。

    攬月笑着伸出指尖戳了戳啾啾額頭上的雜毛,對啾啾說道:“這還真是怪不得你,是你太餓了,精元不夠你喫,對不對?”

    啾啾眯着眼睛,一臉享受模樣的在攬月手上親暱地蹭着。

    攬月心想,看來還是得趕快找機會去一趟筑陽殿纔好,只要給攬月一晚的時間燒煉八轉丹,定然能助啾啾有所起色。

    婁皋又同攬月、聿沛馠呆了一會兒,直到被鷸叔找到後帶回了翀陵派的寢殿。

    ......

    相比對秦寰宇這兩日的形容憔悴,行跡難尋,眼下最令攬月心焦情切的還是被她藏在寢室內的小葵。

    攬月回到寢室的時候小葵還像早上離開時的那樣,躲在被子下面臥榻鼾睡,小葵嗅到攬月身上清甜香氣,睡眼惺忪的微微睜開眼睛,而後又像是眼皮沉重一般,迅速地重新合上,昏昏懨懨。

    攬月不免心懸,小葵這都睡了近乎有八個時辰,足有平素寢眠的兩倍之多。

    攬月擔心地細查小葵頭頂的幽綠冷火,似乎又式微了許多。

    “糟糕。”攬月兀自念道。再這樣下去,小葵怕是撐不了兩日便會腹中空虛,將生命消耗殆盡。

    怨恨,怨恨,小葵需要吞噬怨恨纔行,可是哪裏有怨恨?攬月彷徨四顧,遊蕩無定,攬月被逼無奈,看來只能靠自己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