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79欒紅葉虛意藏針 含光子應答如注1
    “妙哉!”聿沛馠激動地打了個響指,再次被穆遙兲壓制住了他的亢奮。

    含光子道:“玉經打磨方成器,若是塊頑石,不過是枉費心機。”

    攬月知道此乃含光子有意問難於自己,靈機一動,再答道:“冬日積雪埋青松,若知青松高潔與否,還待來年雪融之時。”

    “答得好!”聿沛馠不顧穆遙兲的阻止,率先拍手稱快。

    聿沛馠這一舉動,帶動衆人一同交口稱譽,嘖嘖讚歎。

    甚至弟子認爲攬月所言爲他們這些年青後輩們爭取回幾分尊嚴,免得被衆人就此小覷。

    眼見弟子們對攬月譽不絕口,騷動起來擾亂祭祀大典,含光子也不好繼續與這個穎悟絕倫的小丫頭繼續辯駁,而是冷笑兩聲,嘖有煩言道:“‘化鈍爲利’?希望你能真切做到,在此次盟會間一展道法劍訣的修爲。”

    人羣議論聲忽然一頓,再次涌起地則是另一番議論之聲,大意有關於攬月不會使劍之事。

    攬月不尷不尬,措顏無地。

    她心知這是含光子有意戳自己軟肋,昨日學宮之中所有人已盡知她不會用劍之事,早已不是祕密,含光子作爲宮掌肯定不會一點都沒有聽聞。

    欒青山立刻打着哈哈上前,終止了這場脣槍舌劍。

    衆人又重整衣襟,隨着臺上尊長,祭拜天地,孕育萬物,生長五穀。

    待祭祀儀式畢,欒青山宣佈令衆人次序移步至辟雍殿前,正式開啓啓盟儀式,聽取宮規教誨,以及此屆盟會安排。

    衆弟子齊聲允諾,駐足目送尊長們先行離去,而後熙熙攘攘,熱鬧跟上。

    ......

    臺上衆掌門尊長方一散去,確定了含光子也已離開獻殿前,聿沛馠立刻重整精神,拉過攬月來,少不得一邊讚譽一邊訓責。

    他侈侈不休着攬月不該招風攬火,更不該盟會伊始便與含光子針鋒相對,惹人眼目,未來日子尚需受其教化,與其共處,豈不難免受人懷恨,壓制報復。

    穆遙兲瞪了聿沛馠一眼,訓誡道:“你這牙清口白,能夠明白曉暢,心如明鏡,爲何偏偏就管束不住自己,非得惹是生非。先是你多話惹了先生盛怒,又是你以徇私偏向之名,語激攬月替你不平。你先別好爲人師,先需自省纔好。”

    聿沛馠一聽穆遙兲將要訓誡自己,即刻換上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這是他的殺手鐗,百試百靈。

    聿沛馠模仿女子倚姣作媚,搖晃着穆遙兲手臂說道:“是那七歲孩童身的老頑固他公允失當,對內外丹派厚此薄彼,有意對咱們閬風怠慢輕視,你瞧方纔攬月與他二人置辯之時那麼多弟子們唏噓私語,他也不曾追究。不是有意針對還能是什麼,下手還如此狠辣,就那塊破碎的地磚,足夠民間之人喫上一年精糧的了。”

    穆遙兲道:“我瞧你五馬六猴的,離了師父下山以來愈發不受管束,跅幪不羈。”

    聿沛馠急眼道:“爲何說我‘跅幪’?我這是曠達,攬月不剛說了嗎,‘曠達閒適’。我說你穆遙兲也別得了便宜還兇人,那老頭兒有意徇私偏向,令我當衆出醜,不過咱們攬月不是也已力挽頹勢,扳回一局來了嗎。”

    穆遙兲無奈道:“我不同你瞎貧,既然已知自己和閬風已如此乍眼,就求你循理守分,剛換了身新宮服,就不要與那些個外派弟子們龍吸虎吞,猜拳行令,閉門酣歌,沾染些酒氣回來,真當別人不知啊。”

    原來聿沛馠宿醉並沒逃過穆遙兲的眼睛,只是礙於牽扯外派弟子,穆遙兲有意留了情面,裝聾作啞而已。

    聿沛馠被人揭了老底,眼見包藏無用,聳聳肩膀,瞞哄道:“低唱淺酌而已嘛......”

    “淺酌?什麼淺酌......”

    聽到言語中含帶“喫喝”,挑動了綦燦燦敏感的神經,湊了上來,肉墩墩、緊繃繃的身體差點將聿沛馠撞飛出去。

    聿沛馠揉着肩膀回看一眼,而後揚頭對前方攬月喊道:“攬月,你姐姐找你來了!”

    “姐姐?”攬月還沒完全適應這個稱謂,星眸迴轉,撞上滿面春風的秦燦燦。

    綦燦燦的思緒已被聿沛馠那句“淺酌”佔據,滿腦子想的都是珍饈佳釀,差點兒都忘了自己特意從外丹派人羣中跑至內丹派這裏所爲何事。

    綦燦燦張口結舌,吞吐支吾半天,才終於記起正事來,一手攥起,拇指翹起,喜笑顏開道:“太妙了!你方纔與那老頭兒置辯之詞實在太爲精彩,我們那邊除了鯨香堂那些個小娘們之外,都在爲你拍手稱讚。”

    攬月星眸圓睜,蝶羽長睫上下揮動着,似是難以置信。

    綦燦燦又說道:“真的,不騙你!那宮掌老頭兒一開口語氣就不容置喙,還總論資排輩,自恃資歷而小覷咱們這些弟子,口尚乳臭。我們那邊的弟子們早就聽不下去了,多虧你冒頭,讓那老傢伙知道後生可畏。”

    攬月本意只是想替聿沛馠和閬風派爭回口氣,以免從盟會開始便被人給了下馬威,日後豈不更任由他肆意折辱,既然來者不善,更得以備不虞。

    綦燦燦見攬月並未因爲自己的由衷誇讚而展顏,反是眼波沉寂,幽潭一般陷入深思,有些奇怪。

    但這並不耽誤襟懷灑落,恢廓灑脫的綦燦燦提問題,綦燦燦又問道:“我聽你先前回答說‘虛役迷心,蘊潔固心’,我覺得這兩句最妙,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咦?”攬月仰面驚奇道:“你不知道這兩句嗎?”

    “我?”綦燦燦赧顏汗下,滿面羞愧道:“我平素也不愛念書,文縐縐的詞句聽起來躁耳。不過你念起來就不一樣,風風韻韻的,若是你來伊闕分宗教授於我,沒準兒我如今也能是個博聞強識之人了。”

    攬月說道:“這兩句並非書中記載,難道你當真不記得了?昨日你與我在浴仙池碧墀假山背後相遇,這兩句便是刻在那青玉之上的。”

    “碧墀山......後?”綦燦燦竭力回想,直覺腦中阻塞,毫無頭緒。

    假山後光線晦暗,浴仙池上又輕煙蒸騰,如墜霧海,綦燦燦只隱隱約約有印象好像的確寫有什麼,當時只覺得筆法流轉騰挪,舞鶴遊天,神妙無比,卻毫不在意其間含義,沒想到攬月撥草瞻風,觀察入微。

    攬月亦是自覺幸運,若不是偶瞥見這兩句,又哪得今日這般能與含光子置辯,還能先聲奪人。

    綦燦燦與攬月二姐妹相聊起來便滔滔不絕,直到聿沛馠拍了綦燦燦的肩膀好意提醒她道:“胖姑娘,你哥可在東頭兒喚你許久了,你是當真不想回去了?”

    被聿沛馠戲謔自己“胖”,綦燦燦本想發作,卻一轉頭看見了綦煥銳利警醒的星眉劍目,立刻沒了脾氣,兩隻敦實的肩膀像兩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癟下去,耷拉着腦袋,蔫蔫巴巴與攬月再次暫別。

    ......

    含光子由欒青山攜伴身側,一同禹步繞過除奸柏往大成門行去。

    欒青山不露聲色地對身後一個極紅一身、出落不俗的美嬌娥使了個眼神,那女子即刻會意,纖腰扭擺追趕上來,與他二人並肩而行。

    這名美嬌娥便是欒紅葉,乃欒青山之妹,程緋緋之母。

    欒紅葉與女兒的嬌柔纖弱截然不同,欒紅葉人如其名,秀腴圓潤,丰韻娉婷,不僅愛着一身搶眼豔紅羅裙,碧鬟紅袖,螓首蛾眉,柳嚲花嬌,就連性情亦甚爲大膽潑辣,快人快性,雷厲風行。

    只是可惜了這番沉魚落雁之容,紅顏薄命,早早的便喪了夫君,守了寡。

    欒紅葉臉頰淺酡,輕挽紅袖,好似不經意道:“瞧見了嗎,這一屆赴盟會的弟子們可不比從前乖順受教化,紊亂綱紀,禮廢樂崩,師長教訓兩句就埋天怨地,有傷風化。”

    含光子小眼聚精,明眸輝閃,卻默不作聲。

    欒紅葉察言觀色,挖空心思想要尋找替閬風派討是尋非的可乘之隙,可此招數卻在含光子不苟言笑的臉上,覓不到半分端倪。

    這個城府難窺的老傢伙!欒紅葉暗自罵道。

    欒紅葉這點耐心還是有的,就不信你含光子淵停山立,圭角不露。

    欒紅葉又有意提高聲調說道:“你們瞧,昨日我說什麼來着,殷掌門也不知如何教化的門下之弟子,前日夜裏那個聿沛馠與朝峋派禹桀等弟子喝得酩酊大醉,朝峋弟子們都是親眼所見,禹桀也盡數交待了,只是先生仁慈,說是閬風初來乍到,自是不解?h鼓宮規的,方只懲罰了朝峋派,而未追究閬風。昨日那閬風派的大小姐又拉幫結派,夥同了伊闕分宗的綦煥之妹一同於浴仙池裏與鯨香堂動起手來,更是驕橫放肆,有違?h鼓盟會‘同力協契,和衷共濟’之宗旨,先生亦不曾責罰。今日還竟然目中無人,當衆頂撞先生......”

    欒紅葉話還未盡,便聽這個老謀深算的老頭兒終於開口,慢條斯理,但聲音渾厚。

    含光子用足以蓋過欒紅葉的聲音說道:“老夫聽聞,昨日浴仙池之亂,驕橫放肆的小姐裏面還有第三人在,名喚程緋緋,聽聞是紅葉夫人之女?”